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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熬夜不好吧?」

「别误会,只是週期不一样。」

兰烁摸寧迋舒头发催促:「不必担心她,我们回房间了。」

「唔。」寧迋舒被兰烁拉着手带回房间,他发现自己睡的小床不见了,一样宽敞的空间只剩通往浴室的走廊和兰烁那张简练素雅的架子床,原来小空间多了一大面墙的衣柜。他呆了几秒,抬头看一旁兰烁投以疑问的注视。

兰烁说:「我的床够大,每晚我都陪你聊到睡着,一起睡的话也不必再抱你回另一张小床了。」

「是为了你方便?」

兰烁噙笑摇头,牵他走近架子床说:「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寧迋舒离床越近,心跳就越用力,怦怦、怦怦、怦怦,他还没想好怎么回事,兰烁已经在他面前跪着单脚给他脱鞋袜,然后把他的脚ㄚ托到掌心轻握。

兰烁轻笑:「你的脚真小。」

寧迋舒倒抽一口气把脚缩回来,手忙脚乱:「我自己脱就好啊。」他真是快被兰烁吓坏了,简单讲就是受宠若惊。

兰烁觉得他慌乱的模样很有趣,站在那儿两手负在身后,稍微前倾身子询问:「一起沐浴好吗?」

寧迋舒嘴角抽了下,一脸要爽不爽、要笑不笑的样子,脖子也僵硬的扭着,要点头又不想点头。兰烁忍不住轻笑一声,说:「你抽筋吗?」

「我害羞啦。」寧迋舒咋舌:「你很故意耶。我不要跟你一起洗!」

兰烁比了个请的动作:「那你先去洗吧。」

寧迋舒跑去衣柜拿换洗衣物,洗澡时会哼歌,唱着末日前的流行歌曲,非副歌的地方有点走音,不满意还会多唱几遍。虽然现在他有种幸福来得容易的错觉,但仔细回顾自己的人生又认为并不简单。「都是因为我努力活下来,才有现在吧。」他喃喃自语,同样的感触不晓得兰烁会不会有,过去他只是心疼兰烁漫长岁月里的孤独,如果能发生很多让兰烁不后悔活着的事就好了。而他希望自己是那些事的其中之一。

「哈啊嗯。」寧迋舒打了个大呵欠,从回来之后他就感到比平常还疲倦,泡了澡虽然有点精神,但在温暖的水里坐太久又开始犯睏,他抹了把脸出浴,吹乾头发,一脸满足的跑出去找兰烁。

兰烁正在床边把收进来的衣服褶好,那些衣服多数是寧迋舒的,兰烁因为衣服不怎么脏,所以也不常洗。寧迋舒喊:「我洗好,该你啦。」兰烁不常洗衣,但还是天天洗澡,寧迋舒喊完就看到兰烁正在褶自己的四角裤,害羞衝过去抢过来,羞耻道:「这个没关係啦,我自己会褶。」

兰烁知道他害羞,脸上掛着含蓄收歛的笑意睇他一眼,摸他头发说:「那我去洗了。」

「好。」寧迋舒听脚步声走远,回头瞅了下,回头尽速把自己的衣物都褶好,然后他就看到了兰烁的三角裤,有三件,黑的、深蓝、铅灰,不是四角是三角的,他拎了一件起来看,害羞的褶好它们,一起收去衣柜里。

关衣柜门前他又看了眼兰烁的衣柜,什么朝代的服饰都有,比较古早的服饰则是用透明套子收着,并没有像古墓里挖出来那样风化消失,只是他也不清楚那些是仿古的衣饰还是从古代收藏至今的就是了。他再瞄了眼收纳内裤的地方,嘿嘿笑两声:「好害羞哦。没想到里面穿得那么闷骚,咯咯咯。」青年怪笑着关上衣柜门,瞥见兰烁站在一旁而发出惊叫:「哇靠!」

兰烁神情淡定的说:「我忘了拿内裤,帮我挑一件吧。」

寧迋舒整张脸烫热的打开衣柜门,捏了件铅灰色的给他,目光无法跟他对视。

兰烁勾着嘴角接过内裤:「谢啦。」

等脚步声再次远离,寧迋舒两手摀脸跪下哀号:「啊啊,都被听见了吧!」最后他用「我正我住在他心里,他知道我就这德性吧」的讲法来安慰自己别在意,很快振作起来跑去床那里试躺、打滚,将几颗抱枕叠好,像之前听兰烁讲古那样靠坐,瞇起眼设想曖昧情境,自言自语起来:「这样的角度很适合接吻啊,真害羞。噯呀不要啦,嘿嘿。啊啊,越想越害羞,怎么办,同睡一床我根本睡不着吧!」

寧姓青年陷入自己的妄想情境里,兴奋的乱踢腿,摀脸花痴尖叫,为不存在的失眠困扰了三分鐘之后瘫在抱枕堆上熟睡。兰烁洗澡完回来,看到的就是小不点大字形躺在抱枕堆里轻酣的画面,而且嘴角有点流口水。

兰烁莞尔,小心翼翼帮他调整睡姿,盖好被子,坐到一旁凝望其睡容,指腹轻抹过他的眉毛,轻触他可爱的鼻头、唇珠,还有下巴,低头凑近他耳鬓低声说:「迋舒,我喜欢你。」

「哼嗯嗯。」寧迋舒嘴巴动了动,哼出像是在笑的低吟。

「呵。」兰烁觉得恋爱真是奇妙的事,不置身其中的话无法体会到箇中滋味,他越来越喜欢这人,这一刻比前一刻还喜欢,这人连睡着都能逗他笑,很不可思议,分分秒秒都能有新发现,所有感识都宛如新生。

寧迋舒睡熟了,兰烁出了房间去找宝嘉恩,从走廊就能远远看到宝嘉恩在客厅工作的身影,「魔法杖」投射出几个悬在半空的立体平台,宝嘉恩在上头做运算和操作。兰烁到厨房煮了红茶,端到客厅招呼道:「喝红茶吗?」

「谢谢。请给我四颗糖。」宝嘉恩说完看了眼兰烁,视线停了几秒微笑道:「你的表情真是柔和得不可思议啊。」

兰烁挑眉:「是吗?」

「不久之前,你还是一副『最好世界末日』的冷漠嘴脸呢。结束不了自己,就乾脆结束世界,生人勿近的气氛。现在这样,是因为你跟寧先生在一起了吧。」

「你知道?」兰烁坐到一旁椅子上,替她加了四颗方糖。

宝嘉恩蹙眉吸了口气,怪笑回应:「噢,拜託,没瞎没聋的都知道好嘛。怎样?有没有久违的感觉到幸福?」

兰烁端杯闻了下茶香,垂眸浅笑:「嗯。幸福安逸得令人不安害怕。」

「你也会怕?」宝嘉恩有点不相信。

「我是人,当然会有害怕的事。想拥有什么都得付出,现在虽然幸福,但如果想一直这样,也需要勇气争取,需要付出更多。我希望他也能幸福。」

「兰先生真的变了不少啊。这么短的时间,真是判若两人。过去这么久的日子里都没变过,忽然有一天就变了,究竟是兰先生有趣,还是人类都这么有趣?如果是后者,那么人类要是灭绝就有些可惜。」

「人类不会那么轻易灭绝的。」

宝嘉恩笑了:「说得也是。那么弱的物种,却也意外的顽强。」

「更何况这颗星球针对的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物种。」

宝嘉恩手里的动作没停,她边忙边聊:「虽然不是针对人类或远古族,但是他们醒悟得太慢了啊。你这一千多年一路看过来,特别有感触吧?科技、人权、文明,虽然进步得很快,但人类、远古族多数都只关注于自己,明明智力及悟力都远高于其他物种,却始终只顾及自己,变得自大傲慢。以前看过几本这星球的星际小说,觉得很有意思,他们描述星际间最可怕的是虫族,会侵害许多星球,不过在我看来倒觉得人类、远古族这样高智力、高悟力的物种,和虫族没什么两样呢。妙的是,远古族现在也没有什么虫类的族裔了……」

「宝嘉恩。」兰烁忽然喊她,她停下端茶喝了一口,抬眼看见梁盛苜。梁盛苜两手揪着衣摆,拘谨道:「我、我出来上厕所,不是有意听你们聊天。」

宝嘉恩歉然笑了下:「不,我才要抱歉,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梁盛苜踟躕了会儿,问:「我可以坐下来听你们聊吗?」

兰烁起身,把少年吓了跳,他温和浅笑:「我再去拿杯子。喝红茶吗?」

梁盛苜坐在客厅里,问宝嘉恩关于远古族的事,他知道远古族对族内的资讯一直都不是完全公开透明,虽然他自己也调查过一些族裔歷史,却还是有许多矛盾不解的地方。他从方才听见的问起:「宝小姐,你很清楚我们远古族的事?」

宝嘉恩想了下点头回答:「肯定比你知道得多。我们默默关注这颗星很久了,星际新闻偶尔也会看到这颗星的事。」

「那,虫族为什么后来没落、至今整个绝跡了?真的像族内记载的,是因为绝症?」

宝嘉恩停下手边工作,转身面向少年,认真问:「你真的想知道,我也会告诉你,只是你接受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请告诉我吧。」

「虫族是被其他远古族杀光的。」宝嘉恩垂眼低语:「嗯,这件事只有在这颗星上是秘密吧。种族屠杀不是只发生在人类,远古族也有。人类会做的好事,远古族也会,人类歷史发生过的惨事,远古族也有。只不过远古族将歷史美化、修正过了,你们自詡比人类优秀、高等,可是犯的错却那么一致。我们星际间也有学校在研究你们两个物种的事,抽离个人情绪而言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像我多次接触这颗星的生物,多少也有感情,更别提兰先生了。所以兰先生要是不封闭自己的感情,或许难以度过这些日子,更何况隐居避世不是他会做的事。」

兰烁拿了几隻杯子回客厅,看梁盛苜有些恍惚,问宝嘉恩说:「你说了什么把他吓傻了?」

「远古族歷史。」宝嘉恩答完,兰烁当即了然,倒了杯红茶给少年压压惊。

宝嘉恩安慰少年说:「我多少能理解你受到的衝击,以前我们星上也发生过两次这种事情。这种事无论发生在哪里都很悲哀……所以要记取歷史教训。」

梁盛苜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认真问:「你们也有过这种事?」

宝嘉恩点头:「我们也不是生来就学会一切宇宙的智慧啊。只要迈步,多少都会有机率跌倒受伤的,犯了错、吃了苦头,也会有阴影。能跨越这些才有办法获得更多,那才叫勇气。」

梁盛苜深思着,客厅忽然响起几个鼓掌声,是竇鹏他们几个。竇鹏说他们以前就在其他地方耳闻过远古族的秘辛,当初只当歷史逸闻听,没想到会由一个外星人证实。兰烁又煮了新的红茶请他们喝,问他们几个夜深了出来做什么,竇鹏说:「刚才打牌坐得有点久,出来走动走动。」

薛晟问宝嘉恩、兰烁说:「你们两个这么厉害,真的没办法救一救外面那些灾民吗?虽然我最要好的兄弟都在这里,但一想到很多认识的人还在外面受苦,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话题绕到这儿,气氛忽然变得沉闷,王皓颖撞了下薛晟的手臂,薛晟睨他撇嘴嘀咕:「干嘛?我没讲错吧。」

兰烁又摆出以前较为冷漠的一面,他直言:「我无力回天,就算有能力也不想要这么做。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付出,再说,这样的局面是必然,人类或远古族的作为只是催化它加速发生罢了。这颗星发作的週期就是如此……」

宝嘉恩淡淡附和:「毕竟它还年轻啦。」

「它?」薛晟疑问。

宝嘉恩说:「就是这颗星。它还年轻。」

竇鹏自己倒了红茶,逕自坐到梁盛苜旁边说:「大家坐着聊吧。我想多听一些关于那些被隐藏的歷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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