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正把马桂送回家,说了一句“有事明天再说”,就不管马宗一家急切的表情,跑着回到自己家里,倒头便睡。他太累了。
朝正、阿桂到北京下了火车就直奔目的地,到那发现已物是人非。马桂一见如此,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朝正大骂一句没出息,马桂才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如此有名有望的人,一般都是备注在册的,朝正就带着马桂找到了文艺工作者协会。
两人问到了作家的新址后,马不停蹄又赶了过去。见到作家本人,马桂满腔的怒火又化为乌有,眼前这么仙风道骨的偶象会屑于剽窃自己的作品?
我这个无名小辈都能写,难道人家如椽巨笔就写不出来?马桂迟疑了,和作家东拉西扯了半天,就是不往正题上靠。
朝正见马桂期期艾艾的样子,也怀疑起来。对文人而言,抄袭剽窃这种欺世盗名的事,轻者身败名裂,重者家破人亡,身为大师会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朝正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他干咳了一声,提示马桂,作家时间宝贵,我们可以改天再来拜访。朝正要确认一下。
马桂焉能不知朝正的心思?他几经犹豫之下,决定放手一搏,毕竟自己数年心血,抛妻别家的就指望这本书能够一鸣惊人,好给自己更给家人一雪前耻。马桂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意思稍一吐露,作家面色骤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只这一变,就让朝正安了心,马桂不是心血来潮的胡闹。
作家又闲聊几句,让他们稍待一下,说自己要去下卫生间,就转身走向了内屋。
马桂问朝正什么是卫生间,朝正白了他一眼说是茅厕,就再次问他那天给自己看的册子确实是他之前写好的吗?
朝正仍是不放心。在别人的地盘,有理都能让你变成无理,更别说本来就无理了。在部队的日日夜夜让李朝正明白,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所谓法津,只是权势之人保护自己的工具,所谓道德,只是弱势群体奢望约束上层人士的梦想。
这些话,一路上朝正对马桂不知讲了多少遍,而马桂总是置若罔闻。在马桂眼里,朝正哥早已没有了以前顶天立地的豪杰气概,浑身上下只透露着苟活于世的俗世卑微。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陪同,马桂是不愿和朝正一起为了文学梦而长途北上的。
“绝对是我写的,否则死我全家。”马桂赌咒发誓。在朝正眼里,赌咒发誓和脱裤子放屁没啥两样,都是多此一举。但此时,他只能强迫自己相信。
老者又出来了,刚才他听完后生晚辈对文学的追求感悟,现在他开始展现长者的诲人不倦,滔滔地不容马桂插嘴。面对老者昏天暗地的引经据典,马桂心急如焚,终于,他拿定主意,要强行打断老者话锋,主动积极地为自己讨要公道。无耻者往往所到披靡。马桂冥冥之中明白了这点,可惜晚了,几个头戴威严大盖帽的公安推门而入。
老者脸色由和蔼可亲自如地变幻到正义凛然,“就是他们,把他们带走。”
在派出所里,马桂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帮了朝正的大忙。朝正一口咬定马桂是疯子,他主要带他来看病,顺便想找找病根在哪。现在他找了,疯子的病根在于他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文学梦。朝正表示,他明天就要带疯子回家,绝对是第一时间的回家,不耽误工作。
警察了解了原因后,恍然大悟,埋怨几句朝正不把疯子看好,就把他们放了出来。
离开派出所好久,马桂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朝正本来气愤异常,见马桂哭得伤心,又不由地心软起来,他好言开解马桂。
“文学是神圣的,文学之路也是易常艰难的,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朝正又开始挖空心思了。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相辅相承,不能单一存在的。”朝正找到了思路。
“而文学要和经济挂上沟。经济其础决定上层建筑听说过没有?”身为党支部书的李朝正,循循善诱起自己的子民。而马桂显然被朝正的话所吸引,一时忘了自己的痛楚。
“你要想搞好文学,首先要衣食无忧。简单说来,就要先会赚钱。”朝正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解道。
“可搞文学的都是非宁静无以致远的啊?”马桂不服起来。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志远?这话是诸葛亮说的不?”朝正佐证一下,以前在部队得看乱七八糟的书太多,一时记不住。
“对,就是住草房的诸葛亮说的。”马桂肯定起来。
“说你笨你还不服。他说这话时早就是蜀国宰相了。他哪象你这么蠢,为了自己的理想把如花似玉的老婆都离了,人家诸葛亮为了混进上流社会连举世无双的丑女可都是娶回了家。”朝正很蔑视阿桂的无知。
“那是女的有才。”马桂面红耳赤了。
“有才?那时讲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到底是德重要,还是才重要?”朝正奇怪自己真有闲心在这和阿桂瞎扯,“过去真正有才的女子全是妓女,他要是喜欢有才的人干嘛不娶个妓女回家?”
“那你看那些留得下名的文人哪个不是清贫守家的?写《西游记》的吴承恩落魄而死,写《红楼梦》的曹雪芹喝酒都没什么菜,活活被饿死了。”棋逢对手,马桂来了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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