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易言展扇摇头,“里头赌着呢,前些日子竹翁设了个机关,将十个骰子置于其中,随即得数,要松翁和梅姑来猜底数,这都好几天了二老还没能破解,于是就没日没夜地赌。”
“机关?有趣,去看看。”苏行止好奇道。
他从小就偏爱机关术,谁也拦不住的。俞易言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说了一声请。
我也不知道他迟疑什么,但我知道我得跟着苏行止,万一他也赌上瘾了,那可不得被苏太尉打死?
刚上三楼,就听到里头吵嚷个不停。
“三底!”
“八佾排列是不是?老不死的快说是不是?!”
“不对不对,再猜!”
俞易言上前敲门,“三老,故人来访。”
里头一阵咆哮:“不见不见!滚远点!”
俞易言无奈一笑,朝苏行止摊手。苏行止清了清嗓子,也上前敲门:“三老,行止拜访。”
“行止是谁?不见!”略微苍老的声音。
“不记得这号人,不见!”接着是个清雅的声音,可这语气却不见得有多和蔼。
“老不死的,你忘了,你在凉州收的徒弟。”这个说话粗鲁,声音很柔婉。
“哦哦……咳咳,那你进来吧。”
苏行止推门进去,我也忙跟了进去。
一张圆桌边围了三人,两个老翁一个女妪,那女子大概就是声音柔婉的梅姑,其他两个大概就是所谓的竹翁和松翁,只是谁是谁我还不清楚。
这三人对我们的到来只眼未瞧,又忙着玩他们的游戏。
他们跟前的圆桌上放置着一樽高二尺左右桶状物,桶身挖了很多小洞,洞口放置着骰子,骰子可转动,流水自上流淌,将洞口骰子转动,然后数字不停转换,流水到最下方,又因骰子带动机关转动,用小桶运上去,如此不息。
我看了两三回,听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拉着苏行止袖子小声道:“你看这回是不是七列?”
苏行止还未答话,那圆桌上首的竹翁立刻扫眼过来,声音清雅,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的这样小声他们还听得见,耳朵这么灵,他们真的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么?我往苏行止身后缩了缩,“我没说什么。”
那边竹翁笑瞥了我一眼,他一身翠裳,峨冠博带,原本看上去极有风骨的,可不知为什么我被他瞧得有点心里发毛。
“有意思!”他盯着我道。
还未回过神,那端坐如松的松翁冷哼一声,飞身扑来,身手敏捷如电,竟是向着我来的。
我吓得捂脸,那预想中的疼痛却没到来,苏行止挡在我身前,和那松翁对掌。纵然我不懂武功,也能看出那松翁人虽苍老,身手却敏捷轻快,招式飘逸招法凌厉,苏行止自幼承蒙名士教导武功,也不知能不能抗住。
“竹兄收的好弟子,原来这般深藏不露!”那梅姑一声轻笑,纵身一越跳下桌,竟是帮助松翁一齐对付苏行止。
“苏……”我心急出口,身子一轻却是被俞易言拉开。
他摇摇头,“莫叫,紧急关头他不能分心。”
我着急,“他们不是苏行止师傅?怎么还下这样的狠手?苏行止不会被他们打死吧?”
“三老性情不定。”俞易言低头望了我一眼,一板正经:“没准苏兄真会被打死。”
这可怎么行?我都快哭出来了,我可不想当寡妇啊!
上首一直观战的竹翁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道:“易言胆子不小,竟也敢谬评,老叟倒想看看你凭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碧影在我眼前一闪,不过两招就将俞易言放倒,我后颈一疼,已被竹翁扯到圆桌前。
苏行止对付二老已显吃力,余光朝我一瞥,嘶声大喊:“师傅不可……”
他脱身向我奔来,将后背完全暴露,登时就挨了一掌,才到跟前,被竹翁甩袖一挥,整个人就飞出去数丈。
我看见他被砸到桌子上嘴角溢出血丝,心疼得不得了,“行止哥哥……”
苏行止抹了下嘴角,勉强站起身,“阿翎,别怕。”
他目光转向竹翁,坚决地摇头:“师傅……不行。”
“哦?”我听见身后不屑一哼,“我便是此刻要了这小娃娃的性命,你又能如何?”
“师傅若执意如此,行止便是身死,也必不敢弃她于不顾。”
“这丫头有这么重要?”头顶一声轻笑。
“你这老叟好不讲道理!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非要揪着我不放?告诉你,你赶快把本公主放了,否则天子一怒,横尸万里,纵然你跑到天涯海角,父皇也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碎尸万段!”我恨恨道。
竹翁提着我上下打量了几眼,不顾我挣来挣去,啧啧道:“皇帝的女儿?”
我朝他抬了抬下巴,蔑道:“本公主封号明璋,当朝嫡公主,你既已知晓还不快把我放了!”
“我本就无意伤你,偏我这徒弟紧张得不行。”竹翁忽然一笑,仙风道骨,偏生无赖极了。
“过来,你方才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看破端倪?”竹翁将我提到圆桌前,“再来一次!”
“我为何要再来一次?你无礼在先还以武力胁迫,当真以为我好欺负?你们松竹梅号称岁寒三友,行事却是市井无赖作风,我堂堂大国公主,岂会受你威胁?!”
我一番话驳得三老面红耳赤,竹翁大笑:“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我们是市井无赖,好,只要你勘破机关,赌赢了我,我就立刻向你道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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