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珩再次这样叫,薛壮才挑眉诧异道:“周山长是不是记错了,我叫薛壮,不是薛承。”
周珩从袖袋中掏出几封信,猛地塞到薛壮手里,急切又努力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是薛壮,你叫薛承,是薛泰大哥的独子……你要相信我,我跟薛泰大哥是过命的交情,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薛壮垂眸看着信封上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
当年父亲的字迹还不似后来那般成熟圆滑,笔锋明显能看出少年锐意的气势。
轻飘飘的几封信,此时却似有千斤重,压在薛壮手上,更压在他的心里。
自从去年年底家中生变,他接到消息便一路逃亡至今。
当时事发突然,他只能随便收拾了东西连夜出逃。
谁知路上又横生变故,近卫折损只剩秦铮一人,自己又伤了腰腿,不得不隐藏身份以求自保。
去参顶子村投奔薛家之前,他狠心将所有与家人有关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不敢留下半点儿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东西。
所以此时突然看到父亲的字迹,薛壮的心都在抖,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稳住了几乎要承受不住的双手。
“周山长,您真的认错人了。”薛壮克制着自己的不舍,将信递还给周珩。
周珩见薛壮不肯看信,急得自己抽出一封展开,摊开在薛壮面前。
“你看看这封信,这是当年你出生后薛大哥写给我的……你看看,就算我求你了,看一看……”
周珩语无伦次地将信纸捧到了薛壮眼前。
薛壮的理智不断告诉自己,不能看,看了就撑不住了。
但是眼睛却不受理智的控制,贪婪地扫过每一个字,恨不得把纸上的一撇一捺都刻到心里去。
“……拙荆诞下长子,令我喜不自禁,每日看他酣睡哭闹都别有一番乐趣。
为取名翻书数日,最终择一字曰承,望他长大后能承继薛家的铮铮铁骨,做个俯仰无愧于天地的男儿好汉。
……
你我京城一别,至今已六载有余,如今都已各自成家立室,不知贤弟可记当年约定,盼你再得千金,我定厚备彩礼,替吾儿求娶周家贤女……”
在薛壮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沉稳到几乎有些刻板的人,无论做事还是做文章,都是一板一眼,格外严谨。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能写出这样轻松跳脱的文字。
那种欢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的飞扬心情,好像随时要从字里行间跳出来。
“虽然多年未与薛兄联系,但当年的约定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周珩满眼希冀地看着薛壮,“小女熙安,年方十五,未曾说亲,就是在等你家来提亲。”
薛壮心情激荡不已,他还记得,出事前家中已经在着手准备他的婚事。
他当时忙着军中事物,只知道对方是父亲至交之女,也没有再多过问,一切听凭父母之命。
薛壮感激周珩的重情重义,但此时情形与当时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家已经不在,自己也已经心有所属,身世更是个永远不能再触及的秘密。
薛壮咬牙收回流连在信纸上的视线,摇头道:“您真的认错人了。”
周珩满怀信心地来找薛壮,最后还是无法说服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只得失望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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