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熬了药给薛珞服下,又为她擦了身子,正待端水离开时,腰间猛然一痛,整个人站立不住,坐倒在地,盆里的水被掀翻,在地上蜿蜒流淌。
冒着热气的水,泼到身上却寒得刺骨,丽娆又痛又冷,趴在床弦上发着抖。
良久,那床上的人才吝啬地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微微使了些气道,丽娆顺着那力道坐在了床边。然而,她怕身上滴下的水打湿床铺,又直不起身来躲避,只得往地上蹲去。
薛珞用力摁住她道:“你别动。”
丽娆挣开她的手,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而腰间又是一酸,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幸而扑到了自己那张小床上并未受伤。
她攥着手心,等那波酸痛感慢慢地消逝过去。
这种腰疼的毛病,以前练武练得勤时也出现过,大概就是太劳累了。但丽娆觉得自己并未多劳累,虽然采药会走上十几里路,虽然碾药会让手臂僵硬,但每晚还是睡得很早,这足以让精神恢复。
抑或是那药浅微的毒素在身体内起了反应,但薛珞好像并未有什么不适。
胡思乱想间,疼痛终于渐渐褪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筋骨,感觉没什么大碍了,便挽袖开始收拾屋内的狼藉。
等一切弄好,她这才脱下了已经僵得窗纸一样硬挺的衣服,本想马上缩进被窝里取暖,但床铺早已被衣上的水打得透湿。她身着雪白的里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一时没了主意。
少顷,她捡起床头一件小袄披在身上,想着到灶前的柴草上将就一夜。身后的女人,突然发话了,她依旧冷漠的声色上,带着些不自然的扭捏气息:“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丽娆回过头来,薛珞并未看她,只是侧身往里睡了些,床上留下了一人身的空位。
丽娆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按理说,一起取暖的话是她先提出来的,现在睡在一起也算是顺理成章。可是现在这话是那个清冷得不知人情世故的姑娘说出来的,那就不一样了,起码表示,她对她并非单纯的厌恶,也许也掺杂着一丝别样的感情。
管她什么情,只要是能让自己舒心的,都是好情。她笑着吹了灯,睡到那床上去,贴紧身边人的背。
外面朔风阵阵,简陋的竹屋虽能趋避风雨,却无法抵御寒冷,但此时此刻,心是温暖的,以致于整个人在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梦里,天是一望无垠的蓝,地是浅草的绿,绿一直衔接到天际,草原平坦而又广阔,眺目而望,好像看不到一座山峰,一片树林。
她独自在草地上行走着,粉色的衣衫,是天与地中唯一鲜艳的色彩。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山谷,这里的绿色更为浓烈了,眼前是一簇簇的桑林,耳边有溪水叮咚流淌的声响。
这片桑树林十分茂盛,而且树枝之间高低不同,高的可达数米,矮的只及腰间,上面结满了黑色的桑葚,果实已然熟透,散发出甜腻的果香。地上也铺了厚厚的果实,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感觉到汁水的丰沛。
她越往里走,越有些心惊胆战,入目处没有人烟,只有密集的桑叶,叶片纹路清晰,能想像得出掰断叶茎时的清响,还有那茎上白色汁液滴在手指上,形成的黑色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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