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豪把借款合同放在了裴黛君面前,他说他这还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否则还能做出更狠的。
不离婚,父亲欠债,盛君豪还说要找催债公司上门,得要父亲生不如死,而且之后还有后招。
离婚,她净身出户,失去了婚姻、丈夫,却能让父亲晚年幸福。
这不是很好选吗?裴黛君签下了净身出户的条约——这不是她傻,只是彼时天盛已经做得极大,盛君豪又是有心算无心,早就把不少资产做在公司、父母名下,毫无防备的裴黛君根本没有胜算。
裴黛君回到了从前的家,联系了还在外头没回来的父亲,告诉了对方离婚的事——她本以为,她能自己解决的,却不想父亲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
原身听闻女儿离婚一事,一时冲动,偷偷地跑到天盛的地下车库蹲着,把盛君豪打了一顿——说来他天天旅游、爬山游泳,身体倒是比大总裁还好,他只以为自己是为女儿出口气,却不想这彻底惹怒了盛君豪,对方一个大老板,被他压在地下室一顿乱打,直到保安来了,才勉强脱身,要不是在自家公司,早就上了头条,丢了大脸。
他先是告诉原身,裴黛君净身出户的原因不是别人,而是为了他这个爹,然后又伪造了伤情鉴定,告了原身一个故意伤害,不肯和解,一定要他坐牢。
裴黛君一听闻这事,整个人都快被压垮,她几次到了天盛集团,看见了被众人簇拥——毕竟总裁只能被打一次的盛君豪却挤不进去,对方甚至在离婚后直接换了电话,她想尽一切办法,才艰难地在最后联系上了盛君豪。
盛君豪提出了条件——他要裴家人名下所有的房产、店面、存款——当然,他允许保留这么个三五万的生活费,除此之外没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前妻的眼神毫无感情:“然后你就带着你爸,离我远远的,离开b城。”
——裴黛君是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丈夫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困惑极了,难道曾经的夫妻恩爱、幸福生活全是假的?
事实上,盛君豪的想法很简单——他是个感情充沛,又极端无情的人,爱的时候,撕心裂肺,哪怕是个中年男人,还能和姜小莲一样互相折磨爱得死去胡来。同时,他对裴黛君又无情到了极点,他的心里再无对方存在,甚至还觉得,对方若是一直呆在b城,还会让姜小莲不自在,让她在社交场上难堪,他只想也只会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裴黛君正是不在其内。
裴黛君从公安局中接走了原身,对方被拘留了几天,受了不小惊吓,一度有些如惊弓之鸟,见人都有些畏惧,他跟着女儿,把那些店面、房产办了转让手续后离开了b城——他虽然心怀不满,可却也知道,他在做点什么,又会害了女儿。
不知道盛君豪变态心理的他,直到此刻还在反思,他责怪自己不该轻信好友、不该一时气愤,去打了盛君豪一顿……否则,起码还能给女儿点资产。
两人辗转到了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定居,干活了原身的老本行,用那点钱,买了个小推车,每天就在什么市场、小街道上摆摊,幸运的是,县城小,城管管得也不严格,不至于被追着满地走。
只是裴黛君和原身这么些年养尊处优,哪怕想咬着牙吃苦,身子都吃不太消——再者,虽然两人吃过的美食不少,可这哪是随便就能复原出来的,二人做的饭菜哪怕挺有新意,口味、速度也是一般,始终赚不了多少,只能勉强度日。
裴黛君虽然比起父亲要有能耐不少,可她足足有十几年,学的都是怎么做个富太太,小摊小贩们最基本的快速备料她都无能为力,单单准备材料,就能忙活得腰酸背痛,还只有一点,可若是想要出去找份工作,她脱离专业十几年,又不熟悉基本办公软件的操作,要企业们敬谢不敏。原身比女儿更过,他是懒惯了的,后头又有十年左右是在外旅游的,早就把当初学的东西忘到了脑后,不拖累女儿就不错了,还给女儿帮助。
他一方面愧疚,可另一方面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女儿被自己拖累得越来越辛苦,却也永远都攒不到钱。
在落后的地方,总是看得到电视,收得到网络的,更不用说,智能手机发展后,人人都是用网络进行支付的,父女俩也带着个手机,偶尔看看新闻。
彼时,信任的盛太太,姜小莲已经出现在社交场合上,她和盛君豪郎才女貌,还有浪漫的爱情故事,受过不少采访,屡屡登上热搜,被誉为天生一对,姜小莲被盛君豪扶持着,在外头做起了公益,对方还特地成立了以她名字命名的莲花慈善基金会,为她扬名,彻底抹杀了从前裴黛君的存在。
看着电视上,互相牵着彼此,你侬我侬出席会议发俩夫妻,唯独有裴黛君和原身不寒而栗,他们清楚的知道,对方那英俊面孔下隐藏着怎么样的一颗可怕的心。
畏惧后,二人同时低头,当做没看到,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螳臂当车的道理,他们懂,在生活面前,两父女选择了低头。
小摊贩的生活不算好过,期间还有不少波澜——裴黛君好看的脸,引来了不少烂桃花,知道她离过婚,没生过孩子,不少流里流气的人,趁着点单开着她的玩笑,原身虽然屡屡出头,可上了年纪,渐渐力不从心,他知道女儿过得很痛苦。
不知是因为不顺的生活,还是曾被拘留过受到打击的原因,原身原本健康的身体,大不如前,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走的时候,他不痛苦,只是流着泪,看着老了许多的女儿:“以后,爸爸就不拖累你了。”然后闭上了眼。
他的这一生,就是个没用的男人,没看出盛君豪的本质,也不懂得多赚点钱,给女儿做后盾,年纪大了,还害得女儿又是净身出户,又是不得不离开b城,哪怕都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没办法彻底改变自己的性子,努力起来。
他后悔,后悔极了。
那男人低头打量了下衣服,自嘲地笑了:“没想到我死之后,倒是重新穿上了这样的衣服,看来我这辈子,果真是太爱享受,但凡我能有点能力,有点脑子,恐怕后来也不会害了黛君。”
裴闹春没吭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只希望,你能让黛君过得好好的,做个能被倚靠的爸爸,而不是一直拖累她,让她痛苦。”那男人说完话,身体一点点地消失,临要彻底不见前,他迅速地喊出了自己打心底眼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打那混账一顿!要狠的!”
他消失的最后一刻,挥着拳头恶狠狠地。
他后悔自己打了那男人,害得女儿被赶走,可他不后悔,打了盛君豪,他该打!被打死也不过!
……
裴闹春一觉醒来,自己正躺在白色的躺椅之上,头上的是一个不小的遮阳伞,正遮挡着炎炎烈日,他往身边一扫,看见的便是无数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这应该是在国外,他看见了不少白人、黑人。
“裴先生,您要去别的地方玩吗?”看到他这的动静,隔壁那张躺椅上,带着副墨镜,穿着清爽的男生立刻坐了起来,他是在国外留学的大学生,仗着点语言优势,时常给国内来的大客户们做陪游,倒不是那种颜色服务,他们负责的只是导游加翻译,毕竟许多国人不懂外文,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连点菜、打车都为难,“我们可以去做游艇、烧烤、或是回酒店吃饭……”
“不了。”裴闹春顿顿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才从原身的记忆里挖掘出来,眼前这人,是他花了不少钱请来的陪游小李,“我就翻个身,我再躺一会。”话音刚落,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沙滩上,绝大部分人——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四仰八叉地平躺在躺椅上的,侧躺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说都说了,就这么干吧!他默默地侧了个身,躺好,接收起了记忆。
小李坐了一会,表情有些复杂,躺椅毕竟有点硬——侧躺也不知道舒不舒服?这些天来,他已经见证了这位裴先生的财力——对方挺有钱,在旅游上毫不吝啬,肯花钱住条件好的酒店、玩有意思的项目,也时常去逛奢侈品店铺——不过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位裴先生呢,不像是他从前接待过的其他富豪客户,一不买昂贵的手表,二不买名牌珠宝,不管去到哪,都挂着他的大金链,大金戒指、手链三件套。
进了奢侈品店铺呢,这位裴先生,也从会找店员要什么当季、最新款式,只是默默地转着圈,不管它是不是打折过季,只买logo大的,不买款式好的,就算是所谓的经典款、爆款,只要logo不大,甭管店员怎么推销,他都摇头拒绝,死活不买,先头小李还以为对方是囊中羞涩,打肿脸冲胖子,可他有次站在对方旁边,看到了他卡内的余额,这才发觉自己是误解了他。
若是小李拿这些问题问裴闹春,他这下就能得到解答。
原身素来是个想法和简单的人,他没什么大男子主义想法,以前在家里,和妻子一起经营店铺,素来不分什么你我,只要赚了钱,谁都能花;女儿嫁给盛君豪时,两人是感情到了,又不是攀高枝,虽说女儿没出去工作,这一是盛君豪要求的,二女儿在家不也做了不少事吗?夫妻财产共有,女儿也一样为家庭付出辛劳,为盛君豪解决后顾之忧,怎么就不能支配家庭财产了?况且,女儿和他都不是占便宜的人,任何一笔钱,都是盛君豪同意的甚至主动提出的。
同时,原身自己心里也有一本小账本,他和女儿说过几回——虽然他觉得家里的钱有女儿的一半,可毕竟是盛君豪在外拼搏事业,女儿要懂得经营家庭,一旦超支,或是女婿不情愿了,便立刻喊停,他该回来回来。
也正因为有这么个想法,他从未花过大笔钱,真正贵的什么手表、车、包,他一样不碰,所有花费也就是旅游和买点名牌衣服,多年来打来的钱,就没花完过。
当然,原身的想法也说不清对与错,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就家里的那点存款,在国内旅游不也行吗?为什么自己非觉得女儿供养点父亲正常,理所当然的去旅游,最后反倒是给了盛君豪机会,还害了女儿。
接收完记忆的裴闹春,总算大概确认了现在的时间点——这是件困难的事情,毕竟原身当年到处在外旅游,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有点模糊,他不确切盛君豪和姜小莲开始勾搭没有,他只知道,盛君豪隐隐地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小李,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回酒店吧?”裴闹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一个下午,几乎就是在沙滩上过的了。
小李自是同意,他跟在后头,立刻联系电话安排晚餐,还询问是否要帮忙约酒店楼上的spa服务,裴闹春没同意,他接下来有自己的安排,同小李一起用过饭,他便匆匆地到了房间,整理了自己的着装——
裴闹春不得不说,原身的衣架真是要他闪瞎了眼,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衣服,哪怕是难得的几件花样简单的,上头也一定印了至少能占一半空间的超大logo。
“喂,爸。”国内这时是早上,不过按照裴黛君的生物钟,她已经起来吃过饭了,一接通电话,脸上便都是笑,“你怎么忽然找我啦?”他们昨天才通过电话,一般都会隔个两天再打。
裴闹春装作不经意张望了一下:“君豪呢?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不是周末吗?天盛这么忙,他怎么不在家?”
“他出差了,到c城那去,天盛最近在那要做个分工厂,竣工仪式他得到位。”一和爸爸通电话,她忍不住说了起来,“天盛现在事情实在太多了,都压在他身上,三不五时地还得出差,回来了还得开什么视频会议,好不容易休息吧,又是什么应酬的,爸你也知道,他忙。”
“有这么忙吗?”他隐隐放出了鱼饵,想看看女儿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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