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智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放在炕桌上。
“姐,这是我买的点心,你收起来,待会儿和五郎一起吃。”
卢娇月笑道:“怎么?今日又得赏钱了?”
“差不多得了五十多文,还有一块儿二钱的碎银角子。”卢广智笑眯眯的,明眼可见十分高兴。
卢娇月又是咋舌又是感叹,咋舌的是那地方来钱容易,感叹的是之前她还挺不愿意二弟去那种地方的。
“你去那里做工,姐不拦你,但你记住,不准学坏了。”这句话,每天卢娇月都会重复一遍,就怕弟弟学坏了。不过有进子叔帮忙看着,卢娇月倒是并不担心。
只不过与那韩进接触过没几次,卢娇月便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
帮她弟弟找活儿也就算了,每日还不嫌麻烦的多绕路顺道把她弟弟带到县里去,傍晚的时候再送回来。且卢娇月也听卢广智说了,在赌坊里,韩进对他的照顾与点拨。
卢娇月自是觉得有些盛情难却,心中忐忑的同时,对他也是越发感激。本想谢谢他的,可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去感谢对方。
“姐,如今我手里也攒了点银子,就想感谢下进子叔,毕竟人家和我们也非亲非故,就算有小舅舅的关系在,总不能当做没这回事儿吧。你觉得怎么弄才好?”可以想见,这姐弟俩是想到一处去了。
卢娇月沉思一会儿,也没什么好主意,不禁望向弟弟。
“我本想着请进子叔吃顿饭,可我手里这点银子在县里的酒楼也摆不了什么好席面。买东西送给他吧,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太贵重了,咱们送不起,便宜的,有些拿不出手……”
一见二弟这么说,卢娇月便知道他肯定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果不其然,卢广智说道:“我私下里打听也观察过了,进子叔还没娶媳妇,寻常衣衫也没人打理,成天就是穿那么一身衣裳。我就想着要不然咱们送他身衣裳?即能表现一下咱们的心意,又不会太出格。”
说完,他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卢娇月。
这事他还真得求他姐,他家就他姐做衣裳的手艺好,他娘虽也能做,但谁让他是背着家里去赌坊做工的。
卢娇月十分犹豫,她长这么大,除了给家里人做衣裳,还没给外人做过呢。到底有着上辈子做绣活儿拿出去卖的经验,她对这个倒也不是太讲究。
“这会不会有些拿不出手?”
“怎么会呢?我姐这么好的手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人声。
是梅氏回来了。
“那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买布料的钱我来出!”
卢娇月正想说什么,梅氏已经到门口了,姐弟两人赶忙交换了一个眼色,打住了声。
这些日子,卢家上房总是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崔氏看了也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老头子。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动静她也都看在眼里,三儿媳成日里摔摔打打的,不是打鸡就是骂狗。二房两口子早出晚归的,成日里不在家。也就老大两口子正常点,但大儿媳妇胡氏见了他们老两口也没个笑脸。
崔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卢老汉见老婆子从西间走出来,自缭绕的烟雾中抬起头来,“二丫头怎么样了?”
“有杏儿陪着说话,倒是比前两天更有精神了。”
卢老汉点点头,没再说话。好点儿就好,家里闹成这样,若真是不好,他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崔氏欲言又止,实在不想讲心里藏的事告诉老头子。
事情还要从前两天说起,这阵子崔氏一直睡在小女儿屋里,就怕她再犯病。前天半夜里崔氏被渴醒了,起来喝水,突然听见女儿说梦话。
若是普通的梦话也就罢了,竟和杜家的后生杜廉有关。
崔氏越听越心惊,竟一夜都没有睡着。次日,待卢桂丽醒来后,崔氏便忍不住追问女儿。
卢桂丽起先不说,后来实在被问急了,才说出自己对杜廉早已是芳心暗许之事。
崔氏大骇。
之后又满心凄楚,若不是她,女儿也不会是这样一副身子,若不是这样一副身子,女儿也不会受这么多苦,甚至连人都嫁不了。
崔氏越想心里越苦,忍不住就和女儿两人抱头痛哭起来。哭完后,卢桂丽对崔氏说:“娘,你让我嫁给杜廉吧,若不然我死了也不甘心。”
崔氏听到这话,又哭了一通。她很想对女儿说,即使你死了,你也嫁不了杜廉,可她不忍心。
于是她就劝女儿,苦口婆心的劝。
可惜卢桂丽仿若魔怔了似的,打定注意就要嫁给杜廉,还差点又犯病了。
这不,方才在里头卢桂丽又在求崔氏。
卢桂丽说得十分可怜,她说她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就想嫁给杜廉。而崔氏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答应说给胡氏说说看,让她去探探杜家那边的口风。
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头子?
崔氏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才去了炕边坐下来,和卢老汉说了此事。
听完后,卢老汉陷入良久的沉思。
“老头子,你说这事可该怎么办才好?”
卢老汉在炕沿敲了敲烟锅,出乎人意料的是,他竟非常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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