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几个村民说话是难听了些,但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且钱家人在村子里素来不遭人待见,与之相反,自然帮卢明海说话的人多。这与对错无关,与人情世故有关,毕竟人们潜意识里都是愿意帮助对其有好感之人。若是恶感,恐怕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这也是为何卢家会让卢明海出面的原因所在,卢明海在村里人面广,吃得开,大家都愿意给他面子。
卢明海又道:“这事确实是我那侄儿不对,咱们也承认了,之所以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责任,不过是陈诉事实。既然你家要个交代,咱们总得将这道理论一论,才能清楚明白。如今事情摆在这里,道理大家都是门清,你家就给个实诚话,看怎么才愿意将这事揭过去。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想彼此撕破脸皮。”
钱家的儿子中,有一个脾气暴躁的,顿时跳了出来:“这事本就是你卢家不对,你倒是语气挺硬的……”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钱老大给拽身后去了。
钱老大对着卢明海笑了笑,“明海这话是挺有道理的。这么着吧,我那兄弟毕竟不在了,我也不能当我弟妹的家,我和其他兄弟商量商量。”
说完,便叫上家里的几个男人到一旁商量去了。
卢明海眼光闪了闪,卢老汉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既然钱家人愿意松口,就代表这事可以谈。
就如同卢明海所言,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愿意把脸皮撕破了。尤其与卢明海不同,钱家在村子里风评并不好,钱老大也是非常清楚,才会拉住自家那脾气暴躁的侄儿。
按钱老大的想法,找卢家要些银子就罢了,显然有人有不同的意见。
“要银子我是没啥意见,可那女人也得处理。总是这么着,谁家有那闲工夫总去看着她,等再闹出些什么事,咱家脸可就丢大了,还不如趁着这机会……”钱家老二做了个手势。
“你的意思是?”都是兄弟,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
钱家老二点点头,“这样一来,也能洗清咱家霸道不让她改嫁的名声。”
钱老大沉吟不语。
半响,才面色沉肃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几个人又商量了几句,才往那边走去。
显然钱老大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光是他,钱家其他人面色也好了不少,至少没人怒气腾腾地瞪着卢家人了。
钱老大对卢明海亲热地笑了笑,道:“明海,这今天是你,若是换做别人,我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这有损的可是我钱家的颜面。”
既然对方递了梯子,卢明海也不介意说两句好听的话:“哎,谁家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可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了,而不是闹得不可开交。也幸亏你家明理,若不然这事……”
两人来回说了几句场面话,才拉着去了一旁说话,仿若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没有发生过。
众村民见到这种场景,自然知道这事是闹不起来了。
当然想看热闹的人有许多,到底厚道的人还是占大部分,且去年才在人家明海家吃了一顿杀猪饭,吃了人家整整一头猪,这会儿也不好不给面子。
于是,不相干的人纷纷走了。
对于之后这事是怎么解决的,村里人并不清楚,不过之后就传出钱家小寡妇要嫁入卢家大房做平妻的消息。
乡下人是没有纳妾一说的,倒是有那种娶平妻的人家,可俱是因为原配不能生,或者身染恶疾,而婆家为人厚道不愿休妻,又给自家儿子另娶一房妻子回来。不过大溪村倒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只是听说别的村有这样的人家。
当然卢家大房肯定是不存在这种情况,可有着之前的事,大家也不难以理解。看来卢钱两家是达成了共识,打算联手将这事掩盖下来。最起码这件事的本质从奸夫淫妇,转变成了男女之间两情相悦,钱家不忍儿媳妇年纪轻轻守寡,才将她当做自家女儿嫁去卢家。
可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大家都门清。不过人家都这么做了,若不想得罪两家人,一般都不会人不识趣地主动去戳破。
当然事情的真相不仅是这样,这个结果是钱家人硬压着争取来了,为的不过是名正言顺从卢家讹点儿银子。
要知道他们大明其白就找卢家人要银子,说出去就成了钱家拿自家当寡妇的弟媳妇讹钱。而将小寡妇嫁入卢家,再找卢家人要银子,就成了卢家给的聘礼。
卢家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谁叫自家理亏呢,只能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
总而言之,这个结果对两家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好结果。
只是对一个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人是小胡氏。
这莫名其妙家里多了个什么平妻,还是男人偷寡妇偷出来的,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小胡氏自然是闹过了,可在卢家怎么闹也没用,一家子合起伙来镇压她,她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她也回过娘家,她娘家人并不愿意她和离,还是打着劝和的态度,且家里兄弟都成亲了,根本没有她呆的地处,她只能又回到卢家来。
小胡氏心里那个窝火啊,简直都没法说了。
为了发泄心中那股怨气,她回到卢家后,天天在家里闹,闹得卢家大房这边是鸡飞狗跳。卢广仁打也打过了,可一点用都没有,再过分些,胡氏就出面拦了。儿媳妇毕竟是自家侄女,本就是自家理亏,再过格胡家人就要出面。要知道胡家那边之所以没闹到卢家来,还是因为看着她的面子。
其实胡氏心里也挺窝火的,钱家一下子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十两银子,直接把整个大房的家底都给掏空了。且她还不能不给,不给的下场就是儿子被人当奸夫打死。
她只能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
二房一家人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对于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副局面,他们只能说这都是命。
卢娇月却是心下微妙,她已经从卢广智口中得知这件事是他干出来的了。
胡氏丢了大脸,大房的银子被掏了个空,这样的报复对如今两人来说,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毕竟他们爹和大伯是兄弟,大家都姓卢,闹得太难看,谁家也跑不掉。
当然,这事肯定是不能跟卢明海说的。
卢明海这几日为了这事连连奔走,好不容易把事情办下来,他也是身心俱疲,只说了一句以后有这样的事,他再也不管了。
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心里厌恶,别看卢明海出面了,到底因为胡氏,他心里还恶心着。二来也是当初钱家人要银子,胡氏掏钱掏得不爽利,总是一副卢明海故意害大房多出银子的模样。若不是卢明川生了气,当着人面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卢明海非当场扭头就走。三则是因为钱家人要将小寡妇嫁进卢家之事,其实卢明海是不赞同这事的,但他爹和他大哥大嫂都同意了,他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是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
按下不提,事情敲定后,就该钱家小寡妇就进门了。
因为当初卢钱两家的商议,她进门自然不能偷偷摸摸的,得在村里摆酒才行。为彼此做面子是其一,另外也有想堵住村里人嘴的意思。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吃过卢钱两家的饭,以后再说两家的是非,多少都会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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