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庄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既然丈母娘给你求情了,咱们就放过你。”
“那不赶紧开门。”
话音刚一落下,门就从里面打了开,外面的人顿时都涌进了院子里。
在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卢娇月被扶上卢广义宽广的脊背。大溪村是不兴哭嫁的,新娘子要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嫁,以后才能美美满满。
卢娇月知道这些,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眼前是一片火红,她听她娘哽咽道:“要好好的……”
“哭什么,孩子就嫁在近处……”她外婆说。
恍惚间,卢娇月感觉自己出了院子,耳边全是喧嚷与鞭炮声响。有一双大手扶上她的臂膀,很快她被放进了轿子里。
“新娘坐好,起轿——”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花轿缓缓升起,然后晃晃悠悠的向前行去。
知道今日卢娇月出嫁,基于一些隐晦的心理,杜廉特意带着卢桂丽来了一趟大溪村。
虽之前杜寡妇来卢家,闹得有些不美,到底是小姑子回娘家,胡氏也不好做出什么来。崔氏拉着女儿自然又是一通心疼,卢老汉却是坐在炕头,吧嗒吧嗒地直抽旱烟,也不吱声。
杜廉也是来到卢家后,才知道这边和二房那边闹崩了,二房的闺女出嫁,竟然没有请卢老汉两口子和大房一家人。杜廉不禁心里一阵厌恶感上了心头,这都是些什么人,竟惹得他人厌恶至此。
借口出门透透气,杜廉走出院外。
不远处的热闹,让人心里烦躁,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自然目睹了周进一群人来迎亲、以及叫门之类的场景。
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男人,黝黑壮硕,且其貌不扬。杜廉怎么都无法将他和娇美如花的卢娇月联想在一起。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那朵鲜花应该是配自己才对!
明明这些心思早就在生活的不顺中淡了许多,此时却又在杜廉心中冒出了头。他眼中隐隐含着妒忌看着这一幕,这人能比得上自己的,也就是比他多了些阿堵物而已!
哪怕当初杜廉迎娶卢桂丽,他有意给自己做脸,也仅仅是借了一辆马车来迎娶,却是未请花轿。不是请不起,若是他开口,他娘也是愿意给他出这个钱的。只是乡下大多都是牛车骡子车迎亲,马车已经是极好待遇了,也就只有县里人或者镇上的人才会弄这些花哨。
杜廉眼睁睁地看着一身红衣头罩盖头的卢娇月,被送进花轿里,再也不想看下去。他正欲转头离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杜、小姑夫……”卢娇杏低垂着通红的脸蛋,小声地叫一句。
杜廉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越过她往大房那边走去。
卢娇杏扭着头,一直目送他挺拔如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花轿整整围着村子绕了三圈,才抬进周家大门。
卢娇月被送进新房,周进掀了盖头后,就被一群男人拉出去喝酒了。
“没吓着你吧,他们就是喜欢瞎闹腾。”周腊梅笑着道。今日亲弟弟大喜,她早就来亲自坐镇了,李水成今日也来了,正在外面同人喝酒。
卢娇月羞红着脸,摇摇头。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她身穿酱红色袄裙,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娘。”周腊梅出声唤道:“这就是月儿。”她将那妇人拉到卢娇月面前。
这妇人正是庄氏。
庄氏满脸喜悦,眼中含着泪水,看着卢娇月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好孩子,以后好好和进儿过日子。进儿他苦,以后你要多心疼心疼他……”庄氏拉着卢娇月的手道。
周腊梅嗔道:“娘,你说这些做什么。还有,这会儿你不该来的,应该等明儿个敬茶的时候,婆媳之间才能见面。”
庄氏顿了一下,道:“是我有些心急了,等明儿个敬茶,等明儿个敬茶……”
很快,庄氏便离开了。
周腊梅想对卢娇月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让卢娇月好生坐着,她去给她端些东西来吃。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十分热闹,坐在新房里,卢娇月都能听到外面的吵嚷声。
吃了些东西,卢娇月屏风后的小间里,将脸上的脂粉洗去。之后换了一身水红色的寝衣,才回到炕上坐下。
这身寝衣也是她亲手做的,用梅庄毅从南方给她带回来的布料,水光油滑的,穿起来十分舒适。其实所谓的寝衣也就是一身中衣裤,配着外面一件罩衫。
时间一点点过去,卢娇月困意连连。恍惚中,她手肘撑在炕桌上睡过去了,直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才惊醒过来。
正是周进。
他一身红衣,面颊微微有些酡红,醉眼惺忪,但步伐还算稳健。满身的酒气,可见在外面喝了不少。
卢娇月赶忙迎了过去,扶着他来到炕边坐下。
“你难不难受,需不需要我去给你煮碗茶来解解酒?”
“不用。”周进摇了摇头,一把拉住她,“我没事,你坐着,我去洗一洗就来。”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周进特意让泥瓦匠在东间靠里的位置多盖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有灶有水缸,并放着卢娇月陪嫁过来的浴桶和马桶,当做洗澡间来使。所以周进并没有出去,而是转身隐去屏风后面。
里面传来阵阵水声,坐在炕沿的卢娇月,心里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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