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
那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这或许就是江口决定成为演说家的契机,但已经无从考证。
再往后翻,断断续续记录着江口每次的演讲主题和思路,以及许多尚未来得及践行的计划、尚未传递的思想;他将这几年扎扎实实的一点一滴都记录了下来。
起初,沢田纲吉看见了一个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的青年人,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微不足道,却越挫越勇;只要能将那些想法传递出去,只要有一个人能听见这些声音,他便不虚此行。
观点大胆、立题新颖,逻辑清晰,江口靠着伶牙俐齿,去启蒙愚昧、去为民众开路谋福。
他也曾迷茫挫败,在名誉财富与本心良知之间左右摇摆;但最后还是选择继续脚踏实地的走下去,哪怕孤军奋战。
然而好景不长,江口很快便四处碰壁,被各方婉拒,他跑遍全国上下,却再难找到一个开放的平台,即使能登台演讲,他想发出的声音也不被允许,他想谈论的话题早已被明令禁止。
他的支持者都渐渐消散在茫茫人海中,不见踪影。
江口的色相开始浑浊、犯罪指数慢慢攀升,在笔记本中记录的演说内容也越来越少,热情消磨,壮志不复。
他的权利被剥夺、他的声音被取缔,反对者利用公权、资本将他的合理诉求污名化,事不关己者依旧默默无声。
这很正常,这无可厚非。
江口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他并没有立场去苛责别人,可是每况愈下的指数、色相却不会给他喘息的余地。
看到这,沢田纲吉忽然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笔迹——【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为愚昧启蒙者,困惑于无知;为自由开路者,困顿于荆棘;为众人谋生者......终葬于人心。】
青年抚上这一个个力透纸背而又潦草凌乱的字迹,最后停在收笔处晕开的那一团乌黑墨迹上。
江口最后一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演讲,其演说内容便是潜在犯与罪犯的区分管理问题。
沢田纲吉对那一期节目记忆犹新,江口鞠躬下台时,没有鲜花掌声,也没有抨击谩骂,镜头扫过观众席上每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它们摆出的却都是千篇一律的麻木淡漠。
江口的离去,是沉默的,是无声的,他不再“言语”,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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