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未婚夫……”
白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在沢田纲吉的瞪视下悠悠改口,“我是说,你的朋友……他要是看到现在的场景一定会很难过吧。”
沢田纲吉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
白兰摊手耸肩,像是要囊括眼前的这一切,“因为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这个回答却让沢田纲吉更疑惑了,在他看来白兰刚刚说的两句话的内容完全无法构成因果关系,他再问,白兰却只是笑而不语。
有很多事物一旦挑明就失去了趣味,暧昧的留白才能让故弄玄虚的解读经久不衰,艺术亦是如此。
高桥案中“遇害”的画家虽已不在人世,可他留存的作品却被炒到了绝无仅有的天价,尤其是其生前最后所作的那幅无舌之人吞食苹果的“自画像”,姑且不论人们为这幅画赋予了怎样的艺术高度和深刻内涵,光是其现在所等值的美元中的那一长串零,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
可惜迪诺还是欣赏不来。
他停在画廊尽头,立在围栏的黑色警戒线后,画家的那幅绝笔之作此刻就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沐浴在惨白的灯束下,悬挂在猩红的高墙上。
展会负责人兼画家的学生在迪诺身旁毕恭毕敬道:
“没想到真的能邀请到您,恩师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想以您为原型创作一副作品。”
画家生前脾气古怪、不擅言谈,他死后倒是有不少人争着替其发言表态。
迪诺露出标准化的公式笑容,拿捏着那些挑不出错处的寒暄措辞。
受邀来此的人都很清楚,这其实是一场为拍卖会预热而准备的画展,迪诺虽然是以个人名义来的,但其实他代表的更多的是公安厅与西比拉的态度——支持作品拍卖流通的态度。
有关高桥案“受害者”的一切物品与存在,连同受害者这个概念本身,都要捧架到无与伦比的高度才行,用那刺目的光环去掩盖阴影,这样才能为真相再锁上一重保险。
说白了,这又是一场公安厅未来厅长不得不参加的应酬。
迪诺忽然问道:“待会儿的晚宴有酒吗?”
画家的学生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因为工作性质不能沾酒,连忙道:“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也准备了不含酒精的其它饮品……”
“不,”迪诺打断他,“我就要酒。”
金发警探打开终端,指着通讯录里置顶的那个联络人笑道:“如果我喝醉了,请帮我拨打这个电话。”
离场前迪诺又最后看了一眼画作下方的铜制说明牌,这幅画虽然宣称是自画像,但是却没有以画家自己的名字命名,而是取为了《道林·格雷》,也不知是谁的名字。
说明牌上除了名字,还写了许多其他相关介绍,在创作理念一块摘用了画家的日记,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即使对于如此沉默的我你也一直耐心相待,你是如此的温柔、宽容,这世间好像没有谁能让你真正厌弃、憎恶,只是后来我才慢慢明白,你对人人都喜欢,也就是说……你对人人都漠然;于你而言,我并非什么特例。」
黛西家中,白兰笑完后又问道:
“如果当时在更生设施里受到惩罚并被束缚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也会想办法帮他进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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