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兰闻言眼中精光四射,没想到他们山上的茶叶如此珍贵,他们商行一直以来将其低价售卖洪州当地人,以为当地人是看中茶叶价格低廉,原来是看中的茶叶本身。看来僚人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乐了,西山白鹤岭上到处都是这种茶叶的老茶树,每年僚人都会采摘了晾晒储存在山洞里,新茶压旧茶,存货多得是呢!
李元婴继续说:“这种茶叶我看了只是简单晾晒就如此味道,要是跟其他茶叶那种精细加工,味道会更上一层楼,届时将这种茶叶高价转卖给其他商行,由其他商行到卖出去。”
“这第三件事儿就是在你们僚人中寻找伶俐有担当的人,跟其他商行组成商队走货。没货可走,给别的商行保驾护航也成。你们要走出去,只是呆在山上和洪州城里能见识到什么?!”李元婴伸出第三根手指头。
廖兰闻言苦笑着摇头,他们也想走出,可是他们走出很难:“滕王殿下,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明白,可是我们做不到,我们没人,洪州城也没有商行愿意跟我们交易。”
廖兰的意思他们僚人不会甄别货物,毕竟他们僚人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高山上,唯一的对外交际就是下山售卖货物。就更别提商队走货了。
至于其他商行,都跟世家大族相关,世家大族对僚人持有敌对态度。去跟他们交易,僚人卖货被盘剥的很厉害,僚人宁愿自己售卖都不愿意跟世家大族交易。
“我们蝴蝶商行有人呀!只要你愿意今天我就能安排人来,你们的货物也可以转卖给我商行,像这种茶叶你们可以跟我们商行组队走货,我们商行帮你们卖货,你们僚人的骁勇善战是值得合作的。”李元婴毫不犹豫地说。
“真的吗?”廖兰和廖浪姐弟俩闻言是欣喜若狂。
商队走货可不是单人独骑走江湖,本领高强的人谨慎一些可以走南闯北,能够做到随遇而安;商队走货,人吃马嚼、山高水长、人情世故等等复杂得很,一个考虑不到就会血本无归。只是本领高强的真不一定能做好商行。
“这还有假,回去我就安排蝴蝶商会的人过来,商量好价立马货款两讫,跟蝴蝶商行做生意肯定比你们自己售卖盈利更多。”李元婴端起茶水喝完,又要了一碗。
“滕王殿下可不要食言而肥!”廖兰又给他盛了一碗,笑着递回去。
“不会。李某人在做生意上同伙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诓骗!金字招牌!”李元婴接过茶碗放下,往前探探身子,“小娘子,你看咱们要一起做生意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廖氏商行是为了发财还是什么?”
廖兰迟疑一下道:“自然是买粮食,山上条件差种不出粮食。我们只好拿我们山上的东西售卖后换取粮食。”
这事儿洪州城路人皆知,廖兰也没隐瞒李元婴。
“那你们为什么不下山开荒种粮,据我所知鄱阳湖边、西山脚下,鄱阳湖畔有诸多荒地可以开垦,我留意过洪州的土地很适合耕种,开荒种地所得粮食不比经商购买粮食更为容易?我感觉你们绕了一大圈呢!”李元婴有些疑惑。
“这就得问我们的卢长史了,卢长史治理洪州时间长,他最清楚了。”廖兰闻言翻了一下白眼,大眼睛翻白眼别具风情。
别人翻白眼大多是生气,做丑态,表示不忿或者俏皮,廖兰翻白眼,那是妩媚,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哈哈哈,我可以理解为小娘子在大都督跟前告我的状吗?”卢承庆先是哈哈一笑,而后脸色略显尴尬,“我和吴都督不是没有敦促此事,廖王也是相当配合,派人下山开荒,开荒的时候没什么事儿,开荒后生地变成熟地就会有人来抢夺土地,官府插手都难以制止,这里有各乡村民的原因,也有当地大户人家的原因。僚人都没有造册,又不能分公田。所以,洪州的开荒制度很难在僚人中开展。”
李元婴听完,用手轻轻敲击桌面,他明白其中的原由,在大唐僚人属于流民,不造册,不交税。不造册公田分不上,又没有私田,开荒土地被夺。这还真是个难题。
“明年,我以都督府的名义开荒,我可以划出一肥沃的地给你们僚人耕种,前三年不交税,稳定耕种五年者办理地契归耕种者所有。”李元婴给出一个方案。
“我再加上一条,明年是第一年,洪州官府出种子和耕牛,你们出人耕种,收获的粮食归你们所有。从第二年开始你们自己想法。”李元婴觉得诱惑力不够,又追加了一条。
“好是挺好,可是滕王殿下能在洪州任职多长时间?不会转过年来又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吧?”廖兰有些迟疑。她可是了解过李元婴的过往,滕州和金州都呆了多年,在苏州任刺史一职不到一年。
“我要是在洪州不想挪窝,就是李治来了也白搭。”李元婴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我可以作证,滕王殿下不是在吹牛。皇室中殿下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先皇在位时就是如此。”卢承庆立马出声。
先皇李世民的名声那可是响彻大江南北,黄河两岸还有长城内外的。
“可是我还是想做滕王妃。”廖兰思索再三,忽然展颜一笑。
那意思是相当明白,你们说的我不信,我们僚人上过当。
“你就那么喜欢给人当小?你可是堂堂的返虚境的高手!我能理解你为了族人守在这个廖氏商行,我可是理解不了你给人做小!”李元婴目光不善地看向她。
“楼兰公主不是也没有被册封嘛!她不照样是小,她也是返虚境呀,我也没见你苛待过她。”廖兰毫不畏惧,迎上李元婴的目光。
俩人彼此对视有一刻钟,李元婴长叹一声,“小娘子,你不要开玩笑了,麻烦你转告廖王,僚人耕种的人多了可以自行建立村落,村正你们自己定,报备给洪州府即可,洪州府会派专人开办官学,村民的孩子都可以去上学启蒙,免除束脩,优秀士子可以在洪州城任职,也可以推荐参加乡贡。”
廖兰心中大动。李元婴建议他们下山耕种的时候她有些心动,虽然他们开荒吃过苦头,但是机会来临他们还是想尝试的,李元婴在开荒的基础上又给了种子又出更牛,她差点就出口答应。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当李元婴说可以给僚人村落的孩子开办官学。她彻底信服了。
“滕王殿下,给了这么多好处,我们僚人需要付出什么?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吧?”廖兰吐气如兰,笑眯眯地问。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李元婴伸手从怀里掏出从吴黑闼那里得来粮仓图,铺在桌子上,“廖王那里应该也有一份,我想要要这个。”
廖兰笑笑没说话,伸手从衣袖处撕下一片布,材质跟李元婴那个一样,上面也是类似图案。
李元婴大喜,将两张图贴放在一起看了半天,布上的图没有构成什么明显图案,研究半天没能看个所以然。
一旁的卢承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李元婴低头沉吟良久,方才抬头:“小娘子,你们僚人没有士子,作为蛊王大尊的弟子你应该读过书,应付一些读书人应该没问题,后天都督府举行文会宴,小娘子可以以士子的身份出席,如若想在洪州城任职我可以给你安排职位。”
“啊!”廖兰手捂嘴惊呼一声。
僚人是山民,大部分人没读过书,僚人首领的子女都读过书,最低也是启蒙,能够识文断字的。只是山民生活洪州没有地位,饱受当地世家大族的排挤,她若是能在洪州城谋个一官半职,那是开了僚人的先河,进入大唐士大夫阶层。
“你弟弟人很不错,为人朴实、识大体、知远近,可先入都督府做个功曹,明天就可去报道。”李元婴指指廖浪。
廖浪蒙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能去都督府当差。
三四百年来,江右的僚人跟北方来的人先是和平相处,后来发生争斗,僚人不敌,有一部分上山做了流民,一部分留在山下跟他们继续争斗,久而久之慢慢融合到北方人中,然后他们又开始跟山上的僚人争斗,双方争斗过无数次,也合作过数次,王朝更迭他们跟随山下打过仗,可是从来没人获得官职,合作的时候都是被人当枪使,使完了给一些酬谢拉倒,从不许诺官职,一次都没有。现在只要他愿意,明天就可以成为大唐的功曹。
廖浪的反应也是廖兰的反应。她是返虚境高手,放眼大唐投入哪个势力都会被重用,但是在洪州城当差那就不一样了。她能挺直腰杆正大光明地为西山僚人保驾护航。
“滕王殿下,我弟弟的事儿我需要考虑一下,文会宴的事儿我答应了,需要我做什么?”这个时候的廖兰反而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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