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心腹还没碰到琴,李承嗣的手已经按在了琴端,这下还有什么不懂的?心腹会意,连忙退下。
姚浅细心的在琴上系了一个浅色的玉坠,下面打着精致的结扣,虽然和名贵的琴有些不搭,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女儿家心爱之物。
琴的外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琴弦有些磨损,弹出的音色有些不同,李承嗣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立刻就发现了需要修理的地方,他顿了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取过乐坊一旁的工具,先换上了新的琴弦,然后才开始慢慢的修复。
刻刀落下木屑,新漆刷满,等到李承嗣站起身的时候,他才发觉,他从午时一直弄这把琴到了傍晚,甚至连宫禁都忘了。
看着修复一新的琴,李承嗣有些发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指尖触及温润的玉坠,让他一瞬间醒过神来。
“主子,该回了。”内侍低声的提醒道。的确,这个点再迟一会儿,宫门大关,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李承嗣不是寻常的皇子,他居住在冷宫,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皇帝虽然明面上没有限制他什么,但其实只要他稍有一步踏错,迎来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李承嗣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脚走出了乐坊,就在马车帘要落下的时候,他对乐坊主人道:“晚上把琴送回去吧……若是可以,转告她,琴不是乱修的,从前在哪里,以后还是去哪里吧。”
乐坊主人简直要泪流满面,他能不能假装没有听懂主子的意思?人家姚小姐大概是知道他常来,才把琴送来这里修,也许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何况……他瞧着,主子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心里有太多的顾虑,才不予理会,他何苦要去做坏人?
然而他是最早就跟着李承嗣的一批人,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他若是敢阳奉阴违,只怕明天地府就会多一个来客。
琴被退回来的同时,姚浅收到了系统提示。
【滴!李承嗣好感度增加30点,目前好感度为35点,请宿主再接再厉】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姚浅简直都要怀疑李承嗣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当然,在好感一次性加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还把她的琴给还回来,姚浅也是看不懂这个清奇的脑回路。
李承嗣正好赶上了宫禁前一盏茶进了宫门,在宫里,马车是不能用的了,只能坐上辇车,早春的风还有些凉,打在脸上有刺骨的寒意,李承嗣的头脑也被冷风吹的清醒了许多。
他想要更多的东西,就必须割舍一些什么,情爱于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必须。
姚浅抱着修复一新的琴拨弄了几下,她是不会弹琴的,但是这具身体会,手按上琴弦,她顿了顿,发觉琴上的玉坠被换成了一个白玉平安扣,底下垂着一尾青色的流苏。
她怔了怔,把平安扣取下,反复看了看,这才确认了,这是文里提过很多次的李承嗣最心爱之物,女主第一次被陷害,为的就是这个平安扣。
文里倒是没有提,原来这是……他和白月光的定情信物。
姚浅把平安扣收好,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顿时充满了干劲。
早春三月桃花开,京城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各种桃花宴,姚浅即将及笄,宫中隐隐又有消息说长平公主为女儿婉拒了六皇子,许多有意的人家纷纷起了心思,各式各样的帖子也雪花般的飞进了太傅府邸。
姚浅翻翻捡捡,翻出了一张丞相府的请帖,她知道,丞相的宴会,李承嗣一定会去,而且原文里的皇后,就是丞相的女儿。
说起来相府千金和白月光是差不多时候一起遇见的李承嗣,只是一个温柔天真,不在乎他尴尬处境,一个心高气傲,还曾经折辱过他。一个芳华早逝,留在记忆里的都是美好,一个同床异梦,看惯她心机手段,自然也就有了区别。
对于要去见李承嗣的未来的皇后,姚浅是没什么感觉的,对女主来说皇后是正宫,但是对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当年她不死,谁是正宫还不一定。
李承嗣确实会去,他前期实力匮乏,只能悄悄的收拢一些人品过得去的心腹培养,但是现在他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朝堂中下层的官员,想要往上靠拢一些,参加这样的宴会是必要的。
早春微寒,相府的花园早就布置了露天的宴席,许多年轻男子在草地上吟诗作对,女眷则是在水榭一类有遮挡的地方,用着点心,时不时品评一下侍女们送来的诗作。
桃花宴并不是太正规的宴席,可以称得上是春猎的延续,那些早就对眼的男女在桃花宴上进一步确定心意,再过一段日子,京城的勋贵人家就要迎来一阵的联姻高峰。
姚浅安静的捧着手里的茶盏坐着,时不时也跟着女眷们看看那些诗作画作,气氛倒也和谐,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捧了一副画卷来,恭敬道:“方才六皇子起了雅兴,作画一副,诸位小姐可自行观赏。”
姚浅发誓,整个水榭的气氛都不对了,少女笑闹的声音停顿了好几秒,随即便有一个红裙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送画的人落落大方的说道:“给我吧。”
来人的视线在少女牡丹红的束腰长裙上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姚浅的身上,面上顿时有些犹豫,少女秀眉微挑。
“怎么了?莫非六皇子还指定了要交给哪个姐妹?我倒想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来人连连道不敢,恭敬的低着头把画交给了红裙少女。
看着那合起来的画卷,不知为何,姚浅的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红裙少女显然是这帮大家闺秀里的中心人物,她一拿到画卷,气氛又变的热闹起来,还有几个娇俏的少女笑闹着让她快打开看看。
“听闻六皇子琴棋书画四绝,今日姐妹们都有眼福了。”红裙少女弯了弯嘴角,流露出一股落落大方的姿态来。
玉白的手轻轻拆开画卷,放在桌上摊平,推开,姚浅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顿时脸就僵住了。
画中,撑着伞的青衣少女站在一片桃树下,花瓣纷纷,落在伞面上,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今天穿青衣的只有她一个。
第5章 帝王落魄
起先见是人物画,众人面上带笑,心里却各自思量,但稍稍注意了一下,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姚浅的青色衣裙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都是勋贵人家,消息来源多,长平公主婉拒了六皇子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众人原本并没有多想,但是如今看着六皇子的态度,却不像是没有意思的。
今上子嗣虽多,大部分却都是低级妃嫔所出,并没有太多的竞争力,六皇子则不同,他母族尊贵,舅舅官居西北一品大将军,手握实权,加上宜妃受宠,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未来的太子,姚浅一家拒绝了六皇子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可谁想六皇子居然还是这样一副痴心模样?
在场好几个贵女脸上都带出了异样,正中的红裙少女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容端庄大方。
“六皇子果然画艺出众,这副青霄玉女图实在传神。”她微微的笑着,仿佛不经意在画上点了点,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画上桃花纷飞间,还有细雪散落,若是注意看,还能在青衣女子的周身看到一层墨染的薄薄的烟雾。
即使众人都知道画的是姚浅,但是红裙少女至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替她解了围,姚浅朝她感激的笑了笑,少女带着冷意瞥她一眼,又仿佛是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
姚浅愣了愣,却注意到了红裙少女细白的脖颈间一小块花瓣似的红色胎记,原文里描写过,皇后的脖子上就有这么一道印记。
姚浅吃了闭门羹,并不生气,她的任务和红裙少女并没有什么关系,要头疼也是女主头疼,她只要安静的当一抹白月光就够了。
李玄笙动笔的时候,李承嗣就发觉了不对,看着那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少女背影一点点的浮现在别人的笔下,李承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和母后一起被从凤仪宫里被赶出来,他抱着衣物细软,拉着几乎要哭死过去的母后,茫然的站在冷宫外,淋着雨。
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在一瞬间被剥夺,他变得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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