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拓的眸子明明灭灭,每次遇到事情,他总是会转过无数念头,把最好的最坏的结局都想清楚,想明白,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了。
姚楚怎么看不出来他的顾虑?他想了想,说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必定不安心,不如这样,你我立个字据,我保证不会杀你,除非你冒犯了我的底线。”
赵拓冷笑:“你的底线?我媳妇儿就是我的底线,你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姚楚深吸一口气,不想和赵拓争辩这些,他说道:“这些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姚儿跑出去,我真的很担心。”
赵拓冷着俊脸:“不用你操心。”
他说完,掀了帘子走了出去,脚步急匆匆的,想来也是很担心的。
姚楚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他只要一想到这次因祸得福找到了妹妹的事情就开心,越想越忍不住想笑,不防扯动了被赵拓弄裂的伤口,“嘶”了一声,他的眸光沉了沉,心道,绝对,不能把妹妹许给这种人。
喜怒无常是小事,心思多不是坏事,但一个心思多又喜怒无常的人,绝不是能共度一生的良人。他的妹妹前半生已经吃尽了苦头,他不想让她余下的人生还要面对折磨,他会为她寻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君,让她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姚浅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种事情,还是在两个男人面前差点走光,她羞愤欲绝,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对那个自称楚尧的登徒子更是恨极,她一时冲动跑了出去,没多久就发觉……她根本不认识路。
天狼城坐落在大漠一处绿洲中,四方镇自然也在其中,赵家住的偏远,正在一处林子的边缘地带,姚浅方向一转,根本不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走的什么路了。
清晨的林子还带着雾气,隔四五步就看不清楚了,看上去越发幽深神秘,偶尔有鸟叫声传来,却让人更加发毛,姚浅脚下一软,随即脚踝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跌落下来,一看,竟然是个半锈的捕兽夹,鲜红的血漫上了小腿。
姚浅使劲拨弄着那个捕兽夹,想要把自己的脚解救出来,然而不得其法,越陷越深,她甚至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被夹断了,麻木的没有知觉。
远远的传来赵拓的呼唤,姚浅差点没感动的哭出声来,连忙大声的回应,不一会儿,赵拓喘着气到了,见到姚浅脚上的捕兽夹,他忽然露出了一副坑爹的表情。
“你是狍子吗?那么大个捕兽夹看不见?”赵拓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喝道。
姚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表示自己真的很疼。
赵拓叹气,从地上捡了根细细的硬木树枝,蹲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捕兽夹,他小心的掀开姚浅的裤腿,察看了一下伤口,顿时一脸头疼。
骨头没断,但至少是骨裂,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好不了,他原先想惹不起他们躲得起,他带着她走的远远的,但是这情况,那个混蛋好了她都好不了啊!
赵拓先给姚浅擦了擦带着锈迹的鲜血,撕开一截里衣的袖子,给她包扎好,他原本想背着她回去,但是手伸出去,不知为何转了个弯,变成了仰面抱起的姿势。
他这一处理,原本开始麻木的伤口又重新疼痛起来,姚浅疼得脸色发白,却想起了刚才的事情,羞愤的无以复加,把脸埋进赵拓的胸口。
赵拓顿了顿,说道:“没事了,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等他伤好,我就赶他走,不怕啊。”
姚浅小声说道:“不如问问他家住在哪儿,通知他家里,让他家里人带走他吧……不想见到他了。”
赵拓的眸子暗了暗,摸了摸姚浅的头,眉心却拧了起来。
冷静下来之后,他倒是有些怀疑了,吴兴王的名头在各路反王中很响,想来见过的美人无数,他还受着伤,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急色到这种程度,何况不是他贬低自家的丫头,除了脸好看一些,就是个豆芽菜,要前面没前面,要后面没后面,真的会有人对她起心思?
那人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确认什么事情需要脱衣服?
赵拓的脑子飞速转动,他忽然问道:“你……胸前背上可有什么印记?痣,伤疤,胎记?”
姚浅方才捂着胸口跑出去,一低头确实在胸前看到了一块粉红色的蝴蝶胎记,她不知道赵拓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小声的回答了,赵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是在逃难的人群里捡到姚浅的,那时候她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有两个一脸风尘气的老女人在哄着她走,他混迹市井多年,怎么看不出来她们做的什么勾当?也没多想,他自称是这丫头的兄长寻了过来,把两个人吓走,没想到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听到哥哥两个字顿时就抱着他的腿不肯放他走了,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见她生的好看,还有缘分,就把人带回了家。
现在想想,哪里是有缘分,分明是这个蠢丫头认错了人。
吴兴王姚楚……姚浅,姚……
赵拓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就算是,哪怕那人真的是蠢丫头的哥哥,他还怕了他不成?人是他养大的,自然是他的!
第53章 乱世为王
见妹妹被那个混混抱回来,姚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憋闷,要不是他受了伤,他今天就可以带走妹妹,好好的照顾她,补偿她,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和一个混混纠缠不休!
赵拓冷静了,看着姚楚的眼神也平静了许多,他的眸子是脸上最出彩的一笔,即使是姚楚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看上去并不是久居人下之辈。
聪明的年轻人总是有着无限的可能,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不是说说而已,但是姚楚一向信奉把威胁掐灭在源头,他不欺少年穷,只会斩尽杀绝。
拿不准妹妹对这混混究竟是什么态度,姚楚只能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她受伤了?”眼尖的注意到姚浅渗出了血迹的小腿,姚楚拧起眉头。
赵拓硬邦邦的说道:“林子里捕兽夹弄的,只是骨裂,不会影响日后走路。”
姚楚瞥见姚浅裤腿上蹭上的锈迹,顿时变了脸色:“锈……万一得金疮痉了怎么办?快!快带她去雁门关!我那里有最好的大夫。”
赵拓脸色一变,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军中容易得金疮痉,平民人家却不容易接触到这些,所以他也没注意,那捕兽夹在林子里天长日久,锈迹斑斑,方才他处理伤口时还见到鲜血沾着铁锈。
若真得了金疮痉,铁打的汉子也要从鬼门关过一遭,更别说是姚浅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姚浅一见那刚才扯她衣衫的男人就生气,见他还腆着脸来关心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呛道:“死了也不用你管!”
何况她来是完成任务的,在这之前,系统怎么可能让她死?
姚楚随即想起来,她大概是误会了他刚才的举动,有心想要解释,却见赵拓硬邦邦的站着,顿时黑了脸。
赵拓想了很久,金疮痉的确需要及早治疗,不能拖延,何况他知道,这人八成就是他媳妇儿的亲哥哥,总不会害她,哪怕这个大舅子瞧不上他,最多他走就是了,只要人活着,他总能再把人抢回来的。
雁门关离四方镇并不算远,骑马只需要三天,走路需要十几天,金疮痉又称七日风,万一真得了,等他们赶到雁门关,是决计来不及的,赵拓咬牙:“我去雇辆马车,差不多五天能到,你……”
他看了看姚楚,知道这一去,身家性命全在他的手里,他握了握拳:“送你们到地方,我,我会离开的。”
姚浅呆了呆,“赵拓……”
赵拓明眸微沉,摸了摸姚浅的脸颊,瞥一眼姚楚:“让他跟你解释,我去雇车。”
他起身,从窗台一块砖头底下取出几串铜钱并几个碎银锭,转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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