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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太傅第二次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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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醒了。”

一道女声传来,声调毫无起伏。

姚盼从绣着朱雀的松软天鹅绒缎上起身,摸了摸唇,脑海中浮现宗长殊那张冷峻面容,不由得一阵冷笑。

毫无暧昧旖旎的想法,只是想要通过指尖的触碰,重新体会那时那人的慌乱无措。

那一瞬,似乎让她透过了那层坚不可摧的躯壳,看到了他身为凡人的弱点。

姚盼始终相信一个人只要有弱点,就能够被攻破,被打败。

浓浓的胜负欲在胸口点燃,灼烫得她眯起了眼睛。

上一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一世,可不一定。

“殿下,可是做了噩梦?”

见姚盼坐在床上呆呆不动,君甜甜不放心,从横梁上一跃而下。

她一直给姚盼守夜,前半夜还好,后半夜就见她家殿下眉头紧锁,冷汗频出,唇上咬得发白,似乎是被什么梦魇住了。

君甜甜也不知从哪里听过一个说法,人在被魇住时,不能贸然叫醒,所以点了几支安神香,又给姚盼擦了擦汗,这才继续在横梁上蹲着等她家殿下醒来。

帐子上垂落杏黄色的流苏,丝丝缕缕,遮挡着姚盼的视线,姚盼有点走神。

哑声问床前屹立的君甜甜:

“甜甜,倘若有一个人背叛于你,夺走你最珍贵的东西,还将你踩在脚底,逼到绝境,你当如何。”

君甜甜不知她问这句话有什么深意,歪头,顺着姚盼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方才朗声道:

“自然是以牙还牙,让那人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许久,姚盼点头,“说得不错。”

她望望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君甜甜不假思索回,“酉时三刻。”

“竟一觉睡了一个时辰……”姚盼捋着肩旁的发丝,将它们别到身后。

君甜甜主动前来服侍,她虽是皇太女的贴身侍卫,但这些精细活儿也做得头头是道,姚盼垂眼任她侍弄,在暗下来的光线中打量她这位全能的侍卫。

甜甜的名字虽然叫做甜甜,却生得与甜一点都不沾边,甚至过于周正,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不过姚盼不在乎,她对君甜甜的信任无关外物,就像相信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外面一阵喧闹,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殿下!殿下!”

“殿下!好消息!”

“太傅的人选定了!”

姚盼抬眼。

她面上的阴沉,在抬起脸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对那莽撞闯入的侍女弯着眼笑,极为天真可爱,“真的吗?是谁呀?”

荷荠怔了怔,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一半。

即便她已然陪在姚盼身边数年了,还总是会被他们家殿下的容貌惊艳。

小巧的脸蛋上婴儿肥未退,睡出淡淡红晕,朱唇琼鼻,桃花眼清澈明亮。

笑起来时,宛如春风过境,不笑时,又像那画上端正的小仙女,让人看见便心生欢喜。

若非太女身份尊贵,皇家威严不容冒犯,天下第一美人,可就不一定是柳家那个病秧子了。

荷荠猛地回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然是宗大人了。听说陛下看了他的文卷,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不愧是本朝第一文士呢!”

“真的吗,”姚盼惊喜地从榻上跳下,“快带上礼物,我们去宗家道贺。”

“殿下,殿下穿鞋啊!”荷荠忙喊。

荷荠最爱打扮姚盼,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枣红色的大袖,裙裾上绣着大片山河,展开来便是湖光山色。

一只赤蟒若隐若现,凌空云间,磅礴华美,不由得让姚盼想到梦里那件龙袍。

她向姚盼展示:“这件如何?定能将殿下的美貌衬托十分,无人能比得过。”

姚盼看了一眼,心中颇有微词,又不是选妃大会,争奇斗艳,何须如此盛装。

虽说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譬如后来她做了女帝,也喜欢穿漂亮衣服,穿形制最好看的龙袍,为了给她改良龙袍,尚衣局的人,前前后后往紫宸殿跑了十多次。

姚盼想的很简单,既然她为天下地位最高之人,追求一些喜欢的东西,满足一己私欲也没有什么错。

又不是宗长殊那样的圣人。

事实证明,为君者,确实不能有太多私欲,否则,就会像她一样。

荷荠还期盼地望着姚盼,姚盼摸了摸那衣裙,却是决然地摇头,“长殊哥哥定然不喜这般浓艳的颜色。”

荷荠沮丧地放下红裙,咕哝道,“殿下还真是处处顾虑着宗大人呢。”

“既然长殊哥哥要做梨梨的老师了,定要留下好印象才是。”

姚盼笑眯眯地说。

算起来,姚盼回京受封,有月余不曾见过宗长殊的面了,若非午后小憩,做了这一场有关前世的梦,她还不一定能想起来,有把利剑悬在头顶,迟迟未落下。

今年她已十四,正好是前世宗长殊接旨为东宫太傅那一年,分毫不差。

似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是有些东西有了很大改变,譬如她与宗长殊的关系并不像前世那般恶劣,甚至算得上,兄友妹恭。

姚盼眸光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嘱咐荷荠:“那台乌金砚呢,快帮我包上。我要送给长殊哥哥作贺礼,他见了必定喜欢。”

“是是是。”荷荠转头便去书房。

姚盼穿了一身淡黄色偏金的大袖,内搭素色襦裙,上面暗绣了麒麟纹路。

头发分成两缕扎成辫子,走路时一甩一甩,俏皮可爱。

宗府的人看过令牌,立刻便将姚盼迎进府中,奉了上座。

姚盼百无聊赖地捧着茶盏,却迟迟不见人来,管家只说家主尚未回府,又转头去吩咐下人准备糕点水果。

厅堂装饰得一如宗长殊的风格,简洁大方。正中央挂着一副书画,“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乃是宗长殊弱冠之年,陛下亲笔御赐。

连同这个宅邸,也是同年一并赐予,贺他高中状元。想想那年的宗大人,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姚盼天性是个坐不住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宗府,对府上的一切颇为好奇。

横竖也无人敢拘着她,这便慢悠悠地踱出前厅,往后花园而去。

冲暗处打个手势,让君甜甜不用露面:

“我随便逛逛。”

花园中,暗香隐隐。几处兰草,在月光下舒展花瓣。

亭楼水榭,山景布局,无不雅致。

可见主人品味不俗。

姚盼正凑近,细看那兰花是什么品种,身后便响起一道人声。

“你是何人?”姚盼转头,看清来人是个黄衣少女,模样瞧着与她年岁相当,只是一脸怒气汹汹的。

一声娇叱,出自那樱桃小口,“你是哪家的女子,怎会在表哥府上?”

杏眸中藏了几分敌意,警惕地打量着姚盼,像个被入侵了领地的小兽。

“你问我?”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姚盼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少女口中的表哥,想必就是宗长殊了。

只是宗长殊哪里来了这样一个表妹,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不问你问谁?”姜雾凶巴巴地瞪着她,张口就是一通指责,“你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地出现在表哥府中,你可知我表哥是何人?竟还妄图毁坏表哥的兰花,真是可恶!”

姜雾也是为宗长殊升迁道贺而来,自然还存有旁的心思。她很早就注意到姚盼了,因她身上这件衣裳的颜色与自己相近,千金小姐,难免就起了比较之心。

见她旁若无人地在花园里闲逛,毫无规矩,凑近一看,见姚盼这件衣裳的颜色比之她的更加鲜艳不说,刺绣也精致到挑不出瑕疵的地步。

姜雾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猜测她的身份,却又找不到个对应的名字,京中贵女她都有交好,却从未见过此人,莫非是表哥从哪里带回来的女子,才敢这样放肆大胆!

是了,定是这般!

不由得一阵火起!

听着姜雾在那阴阳怪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在暗讽她身份低贱,上不得台面,让她不要跑出来丢人。

姚盼沉默了,敢情她以为她是宗长殊的小情人啊,不由得诡异地盯着姜雾。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姜雾怒道。

姚盼心想,宗长殊那么个光风霁月的人儿,也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真是稀奇啊稀奇。

可惜不是亲妹妹,罪名连坐也站不住脚,若是亲的,叫她拿住了这个把柄,岂不是立刻就能将宗家治个污蔑皇室、大不敬的罪。

可惜,可惜。

姜雾教训到口干,见这少女不仅没有羞愧之色,还微微抬着袖子掩住唇角,眼中一副惋惜的模样,心说莫不是个傻子,不禁皱紧了眉。

俩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

“宗长安!”

姜雾突然向姚盼身后喊了一声。

她跃过姚盼,连扯带拽地拉来一蓝衣少年,指着姚盼不死心地确认道:

“她是何人?”

姚盼摸了摸鼻子,对上那少年的脸,许久不见,宗长安长开了不少,跟他哥哥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副俊朗的好相貌,只,不及他哥的天生贵气。

也是,世上有几人比得上宗长殊?

宗长安歪歪扭扭地戴了个小帽,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目光扫过姚盼衣带上挂着的玉佩时,脸色微变,不禁确认地看了姚盼好几眼。

想来是认出了姚盼的身份,不免得微微张开唇。

姚盼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倒想听听,这人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你且告诉我,这个女的,是不是表哥的相好?”太行民风豪放,姜雾当着宗长安的面说出这话来,竟也毫不羞涩。

“我怎么知道啊,我哥的事……你去问我哥啊,拽我做甚。”宗长安将袖子从姜雾手里抽出,眼神飘忽,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他对姚盼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主要每每见面,姚盼就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哥,甩都甩不掉,烦死了。

帝女?宗长安笃定,这姚盼跟那些个千金小姐也没什么俩样,养尊处优,根本没什么本事,凡事都要靠着他哥。

不过一块任人拿捏的软豆腐罢了,怎堪大用?

早晚是要下台的。

遂不出声,由着姜雾大闹,存心要看姚盼吃瘪。

姜雾见宗长安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爱慕表哥已久,怎容旁人捷足先登?

卯足了劲,就要给姚盼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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