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燕点头,立刻有侍女去请那二人进来。
姚燕燕摆摆手,免去二人行礼,就听周修仪喜气洋洋道:“娘娘,这个月儿京城店铺里的香膏脂粉又卖出去不少,足足赚了两万两呢!这是账册!”说着就将一本账册捧了上来。
姚燕燕有些惊讶。自从生辰宴上秀过一场后,京城里就开了好几家周氏脂粉铺,美人香只是其中一种。价钱卖得高,买的人却络绎不绝。这两万两只是京城中那几家铺面的进项,至于其他地方的盈利,姚燕燕还没看完账册。
周修仪交完账册后,又说道:“这些时日,又有几位姐妹说要拜我为师,现在正跟妾身学调香呢!”因为周修仪嘴皮子厉害,又一心想着出去闯荡,姚燕燕干脆让她隐瞒身份去外面当老板娘了。周修仪在外面果然混的如鱼得水,每次回来,精神面貌仿佛都有变化,现在瞧着越发明媚大气,跟原来相比变了不少。
周修仪的这一番改变,自然被宫里其他嫔妃看在眼里,陆陆续续就有人站了出来,但是这些人原本都有些怯懦,能站出来已经鼓足了极大勇气了,于是姚燕燕在问过周修仪后,就让那几个率先站出来的跟着周修仪学习做胭脂调香粉,毕竟周修仪现在管着那几家铺面,自然没有那么多精力亲自制作香粉。
如今周修仪以师父自居,每每提到那几个徒弟,都是又嫌弃又开心,后宫有了这些人做榜样,伤春悲秋的少了,掐架争艳的也没了,可是和谐了不少。
待周修仪噼里啪啦说完这个月在外头的收获后,顾昭容才缓缓抬头,目光坚定道:“娘娘,我想去边关。”
姚燕燕:诶诶诶?
第110章 (捉虫)
姚燕燕惊讶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顾昭容, 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显得斯文内向的顾昭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请求。但是看顾昭容目光坚定的样子, 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姚燕燕想了想, 问道:“为什么呢?”
顾昭容这个决定也是考虑了好些天。这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了,因此她说出口后, 心里不由起了几分忐忑,但是想到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想到她唯一一次陪着周修仪出宫时, 看见周修仪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模样,顾昭容微微有些动摇的决心,又坚定了下来。
她开口, 虽然语速慢,但是条理十分清晰地将这些理由一一说了出来, “其一, 桑园如今已运作成熟, 无论有没有我,都一样。”
这桑园她也照看了好几个月了, 此时说起离开, 心里头有些不舍,却并没有遗憾。她接着道:“第二, 其实我最喜欢的, 还是下厨, 最喜欢看到的,还是别人品尝到饭菜时幸福的样子,娘娘, 我想开饭馆,我想继续下厨烧菜,我想收徒弟,我想像周姐姐一样,堂堂正正地走在外面,而不是永远留在这深宫里。”
姚燕燕曾经劝顾昭容离开皇宫,去开饭馆去嫁人去做什么都行,当时顾昭容哭着离开了,姚燕燕被顾昭容给吓到了,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儿,她原本以为,要顾昭容转变观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最起码要等个一年半载的,却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顾昭容就觉醒了!
姚燕燕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她觉得顾昭容这样很好,一个人应当为了自己理想与志向活着,而不是囿于世俗的枷锁却不敢反抗。她问道:“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好!可为什么是边关呢?那个地方离你的家乡很远,况且也并不繁华。”
也许是因为被姚贵妃眼中的欣赏鼓励到了,顾昭容心下安定,说起话来越发从容,“第三个原因,其实也跟娘娘有关。”
姚燕燕:“我?”
顾昭容点头。她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半个月前,您与妾身在御花园中纳凉,说起过在边关开客栈的事。当时娘娘说,陛下在全国各地都开了客栈或是茶楼酒馆,为的就是收集消息打探情报,顺带还能监督地方官员。”
姚燕燕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因为跟顾昭容说起这个事儿的前一天晚上,陛下正在床上和她烦恼,说这年头生意不太好做,开的客栈酒楼大多赔本了,还是白侍郎提了些建议,才慢慢有了盈利,不过边关刚开起来那家客栈,看起来生意很惨淡,他想要改成酒楼饭馆之类的,但又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姚燕燕会给跟顾昭容说,一是因为顾昭容跟着她好久了,又帮她打理桑园,还天天给她和陛下做好吃的,已经算是她的亲信了;二是顾昭容性子温柔内向,平时从不会与人多说话,跟在她身边后,嘴巴也越来越严实,是个可以倾吐烦恼的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顾昭容会一直记到今天,还做出了前往边关的打算。
寝殿当中摆了去暑的冰盆,就放在距离姚燕燕七步远的地方,有侍女拿扇子从那里轻轻扇来凉风。一室的清凉与安宁中,顾昭容继续说道:“妾身是想着,既然陛下想将客栈改成酒楼,又找不到打理的人选的话,妾身愿意一试。”她目光直视着姚燕燕,眼神是少有的坚定,“妾身既然有一手厨艺,那将酒楼的生意带起来应该不难。边关将士辛苦,妾身还能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二。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将分店开到陈国去。”
听了这话,姚燕燕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她没有想到顾昭容还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呢,不仅要将酒楼的生意做起来,还要把分店开到陈国去!不过凭顾昭容的手艺,还真有可能啊!毕竟在食客的眼里,什么国籍啊种族啊都是浮云,好吃最重要!
虽然心中已经替顾昭容答应了,但是这事儿还得和陛下商量商量,于是姚燕燕让顾昭容先回去,自己则乘上步辇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一片闷热,皇帝陛下脱了外袍,虽然热得额头微微冒汗,但他面上却没有多少烦躁,而是坐得笔直,提笔的姿势也分外端正。
屋子里的两盆冰都已经化了,站在陛下身后扇风的两名宫人也热得汗流浃背。高公公抬起袖子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道:“陛下,冰盆又化了,可要令人再换两盆?”
咦?化得这么快?皇帝陛下抬眼看去,就见那冰盆里哪里还有冰啊,就剩下水了。
他摆摆手,道:“还是节俭着用吧!你们热了就出去凉快凉快,不用待在这里。”要不是时不时就有大臣进来议事,他早就把上衣扒光,然后把御书房搬到御花园去了。
“诺。”几名宫人赶紧谢恩,跟着就退了出去。高公公年纪大了,更受不得热,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个儿的职责,出去之前想着,待会儿换几个人来服侍陛下,多轮几趟,让每个人都能松泛一会儿。
这御书房里实在是太热了。宫中每个地方该供应的冰盆都是有数的,格外受宠的妃嫔每日能多分两盆,但高公公还是第一回 见到皇帝从自己份例里扣冰盆给贵妃用的。按理说,陛下要用多少冰都可以,不过宫里这么多人,今年又进了那么多妃嫔,冰库里存下来的冰总是不够用,还得从宫外买一些。
高公公对陛下这种宁肯自己受罪也不肯多掏一分钱去买冰的意志感到无比震撼,出门时还在琢磨这件事,谁料刚刚踏出御书房,就跟皇贵妃的仪仗碰上了。
这天气实在是热,姚燕燕还是坐着让人抬的呢,一路过来都汗湿了衣领,她赶紧下了步辇,想要进陛下的御书房凉快凉快,谁知道里头竟也不比外头凉快,她疑惑地往里头走了几步,才发现冰盆都化了。
姚燕燕见状不高兴道:“下面人怎么这般不尽心,连冰盆化了都没换。”没瞧见陛下热得连头发都有些湿了吗?
皇帝陛下听了这话,才发现爱妃来了,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故作惊讶道:“原来冰盆一直都没换?那些奴才真是不尽心,爱妃别气,朕这就让人换了。”高公公听了这话,赶紧叫人换上两盆新的。
姚燕燕心疼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陛下你热成这样都没发现吗?太可怜了。”
皇帝陛下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闻言笑道:“哪里可怜了?朕可不像你一样受不得热。”
冰盆换上来后,他叫人不要将冰盆摆得太近,便拉着爱妃在软塌上坐下,“这天儿这么热,怎么还亲自来御书房,把你给热坏了可怎么办?”
姚燕燕笑道:“臣妾又不是冰块,还能热化了不成?况且,陛下你自己都不让臣妾离冰盆太近,还好意思说臣妾?”
皇帝陛下捏了捏她耳朵,道:“哪里是朕的错?还不是太医说怀孕了不能离冰盆太近。”他看了一眼爱妃微微鼓起的肚子,叹道:“怎么要怀那么久呢,朕要能帮你怀一半该多好?”
姚燕燕摸摸肚子,笑道:“还好,宝宝不折腾人,臣妾现在吃嘛嘛香,比上个月更好了。”
“那就好。”皇帝陛下十足欣慰,觉得自家宝宝就是乖巧,驸马他们家的完全不能与自家宝宝相提并论。
当初因为凤阳比姚燕燕早一个月怀孕,夫妻俩还特意找过凤阳,原本想将人弄进宫当个参考,谁料凤阳那边孕吐吐得厉害,进宫时整个人都瘦了两圈,且看她眼下青黑的模样,夜间也睡得不好,一起用膳时,桌上摆了道清蒸鱼,凤阳都没吃呢,只是闻了个味儿,就吐得昏天暗地。
夫妻俩当时看着凤阳的惨状,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两人提心吊胆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结果啥事没有,宝宝与姚燕燕相安无事,要不是姚燕燕现在会有些嗜睡,又比以前爱吃点酸甜的东西,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没有怀孕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姚燕燕便将顾昭容那事给说了。
“只是边关那个地方……”皇帝陛下摇摇头,道:“顾昭容看起来又弱又胆小,万一刺探情报的时候给人抓了怎么办?”先不提泄露机密的事儿,就是顾昭容那小身板也不够人家折磨的。
姚燕燕道:“陛下您想多了,顾昭容过去那边,就是下厨带徒弟撑起酒楼生意的,刺探情报的事情不是有暗部的人吗?她只负责厨房的事儿便好,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有护卫立刻将她带走,况且,酒楼是开在芜城里的,咱们的地盘,还怕有人对顾昭容不利吗?就算有那起子小人看中了顾昭容的美貌,也还有葛将军他们在呢,委屈不了顾昭容。”
至于顾昭容说的将分店开到陈国去的伟大志向,姚燕燕觉得,就算能实现,那也得有个一年半载了,到了那个时候,顾昭容手下的徒弟都能学个六七成了,哪里用得着顾昭容亲自跑去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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