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瞧了眼那伤痕,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能感同身受着徐怀安所受的痛苦一般。
除了难以言喻的疼惜外,她更是不明白两位表哥为何要如此针对徐怀安?
徐怀安静静注视着她。
看见了她因担心自己而蹙起的柳眉,看见了她惶惶不安的眸眼,看见了她倒吸一口凉气的震惊。
所有的迹象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行进。
徐怀安勉力压着自己即将要高高翘起的嘴角,只温声对她说:“这伤口只是瞧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
苏婉宁也不敢再多瞧他的伤处,只是讷讷地望向他,缓缓开口:“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是为她两位表哥的鲁莽行状而道歉。
她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以至于扭捏了半晌再次重复:“我替两位表哥给你赔不是。”
徐怀安演这一出苦肉计可不是为了听苏婉宁的歉疚。
这一路从京城到扬州的相伴,他双手奉上的真心时时刻刻地活在苏婉宁的眼皮子底下。
他在情爱一事上也只是个稚童而已。
稚童摸摸索索地想要攥住心上人的心,也就只能使出苦肉计这样的笨办法来。
好在这几刀的痛受得不冤。
他能清晰地体悟到苏婉宁对他的关心,这些关心里纵然有歉疚的缘由在,可更多的还是因他这个人而起的关心。
徐怀安侧目凝视着苏婉宁,将她的一颦一笑都纳进了眼底。
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想,这一辈子除了苏婉宁以外,他是不会再心悦上别人了。
若是神明有灵。
祈愿他能将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他甚至没有贪恋着要拥她吻她,更没有出自本能的欲.念一说。
只要苏婉宁这样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寂寂相望间。
他便好似将这世上所有的珍奇宝物都握在了手心一般。
*
夜深离去前。
苏婉宁小心翼翼地替徐怀安敷上了金疮药,并嘱咐他要离水远一些。
徐怀安一一应下,因见庭院里被清辉的月色笼罩着,便不肯让苏婉宁独自一人回她的院落。
宗闻给徐怀安安排的院落在总府东南角,而苏婉宁的院落则在宗府最西北。
宗府府邸开阔朗直。
从徐怀安的院落走到苏婉宁那里,足足要一刻多钟。
前两日徐怀安还心怀不忿,只叹息着与永芦说:“宗家舅舅防我如防贼呢。”
今夜他与苏婉宁在月色下并肩而行。
他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提着一盏散着朦胧光晕的六角宫灯,入目所及的是宗府清新雅致的夜景。
景色虽美,却不足以让他驻足流连。
反倒是与苏婉宁静静在夜间行走的时刻,犹如烂漫又绚烂的烟火般曼妙又多姿。
徐怀安走了几步后便问身旁的苏婉宁:“可要歇一歇?”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多与苏婉宁相处一会儿罢了。
此刻的他,万般感谢着宗闻的安排,这院落之间应该再远一些才是。
缀在两人后头的月牙和丹蔻闻言掩唇一笑。
虽竭力忍耐,可细微的笑声还是从两人的唇齿间泄出来了一点。
苏婉宁本是不愿让徐怀安送她回院落。
一来是担心着徐怀安的伤处,二来也是她心绪纷杂蹁跹,实在是辨不清自己的心意。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纷杂又蹁跹的心绪是因徐怀安而起的。
这“罪魁祸首”只着一身墨色长衫,墨发随意地一束,一应装束打扮都极为平素与低调。
京城里的人都说,徐怀安的容色逼人,他抬眸望着人时总会让人生出相形见惭之意来。
苏婉宁不曾相形见惭,只是心口紊乱无比,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生恼,仿佛有十几只小鹿在其中乱跑乱撞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徐怀安在他心中作乱的缘故。
所以苏婉宁只是垂着头,根本不去抬头瞧徐怀安。
丫鬟们的笑声映在她耳畔,便似是在讥笑着她的胆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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