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安心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嘴角勾出一抹招摇又灿烂的笑,“幸而我来了。”
宫灯发出的光晕明明不足以让苏婉宁瞧清楚徐怀安脸上恼人的笑意,可她只是听着他慵慵懒懒的这一句笑语,脸颊处便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
苏婉宁下意识地要往后退,窗外的徐怀安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柔荑。
她的柔荑冰冷,被他温热的大掌团团包裹。
她的脸颊愈发红了,比起羞恼之意,更多的还是对这陌生情愫的不知所措。她不知晓该如何回应徐怀安,只知晓他的手心滚烫,烫得她的手掌也洇出层层薄汗来。
今夜月色无波。
徐怀安仿佛是撬开了苏婉宁紧紧锁上的心池,窥见了里头柔软又纯澈的情意。他好不容易才被允许朝她走近两步,既已走到了她心门跟前,他又怎么愿意轻言放弃?
“宁宁。”徐怀安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攥紧她的柔荑,对她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明明庭院里寂静一片,苏婉宁的脑海里却炸出了绚烂喧闹的烟火。
她的手心滚烫,心池更是泛出汹涌的涟漪来,最后是一波波向她袭来的喜意。
她不懂情爱,却知晓徐怀安在向她表明情意的这一刻,她很高兴。
高兴得甚至放缓了呼吸,颦在一处的柳眉也松散开来。
“宁宁,我不怕京城的流言蜚语,更不想如你所言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我只想与你一起游历山川、相伴一生。”
徐怀安的眸底被柔意涤出真挚的爱意来,临到这一刻,他忽而觉得自己是个笨嘴拙舌的人,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对苏婉宁的坚定与执着。
他怕说的太简薄,会让苏婉宁体悟不到他的爱意。可若是说的太天花乱坠,又怕苏婉宁觉得他是个油嘴滑舌之人。
徐怀安是踟蹰不定,进一步怕惊扰了她,退一步又怕亵渎了她。
他的珍视藏在小心翼翼的话语里。
苏婉宁以心相待,如何听不出来他的真心?
若换作前几夜,兴许她还要再犹豫着拒绝徐怀安一回,或是讷讷地站在原地不敢答话。可今夜的她,是被方盈盈的一番话照亮了前路的人。
流言蜚语不可怕,心悦一个人也不是件离经叛道的事,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心才会酿出终身的遗憾来。
她很好,徐怀安也很好。
他们不曾做过对不起旁人的事,男未婚女未嫁,会两情相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不需要歉疚,也不需要瞻前顾后地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喜欢就是喜欢,心悦就是心悦。
人心非草木,徐怀安已持着莫大的勇气朝她走近了九十九步,她不能怯懦到连着最后的一步都不肯迈出去。
所以,苏婉宁便回握住了徐怀安的手掌,忍着羞意望向了他。
夜风徐徐而来,拂过青玉树的枝桠,晃出窸窣的声响来。
可这时的徐怀安什么声响都听不见,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只余他与眼前的苏婉宁。
他虔诚地将真心奉到了心上人面前。
在等待着回答的几息间,徐怀安心跳如擂,既期待着苏婉宁的回音,又怕这回音非他所愿。
冗长的寂静之中。
苏婉宁终于莞尔一笑,答了他的话:“好。”
*
天明时分。
月牙和丹蔻与往日般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去内寝里唤醒苏婉宁。
可奇怪的是,今日的苏婉宁格外疲累,埋在被衾里怎么也不肯起床。
丹蔻自去领早膳,月牙则歪着头坐在床榻边,问苏婉宁:“姑娘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苏婉宁实在是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更没有精力去回答月牙的话。
一刻钟后,丹蔻也提来了食盒,一进屋就见月牙在床榻边犯难,而她家姑娘仍是未曾起身。
姑娘一向勤勉和觉浅,像今日这般赖觉的情况可是少之又少。
而且最奇怪的是,徐世子那般也没有起身,永芦和双溪也犯了难。
“方才我去领食盒时正碰上你家永芦,他愁眉苦脸地和我说,世子爷不肯起身,困得要死要活呢。”丹蔻对月牙道。
月牙也嗅到了些八卦的味道,激动之下连丹蔻话里的“你家永芦”四个字都没听见,只说:“昨夜姑娘不会与世子爷出去玩了吧?”
两个丫鬟都朝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苏婉宁瞥去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个猜测十分有可能。
日上三竿时,苏婉宁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她眼下的乌青着实太过明显,月牙憋着笑,一边替她用脂粉遮住乌青,一边笑着问:“姑娘昨夜里可是出去了?”
苏婉宁眼神飘忽,只说:“大半夜的我出去做什么?”
月牙也觉得这话甚是有道理,便又问:“那是世子爷来我们院子里寻您了?”
苏婉宁这下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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