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不傻,岂能听不出侯夫人的嘲讽,想要摆摆长辈的谱儿,可对方是侯夫人,又是日后马苗要侍奉的婆母,只能僵硬了张老脸,“咱们也别岔开正事,尽快把阿苗进门的日子定下来才是正经。”
一句话,竟是要钉实。
温兰惠依然是不紧不慢温和声音,但里面的威势却不低,“慢着!大堂祖母手中玉坠儿并非我家夫君所送,至于大堂祖母从何处得来这玉坠,尚要查证,待事情查明后再说不迟。若大堂祖母所言为真,莫非,晚了这一时半会儿,我家夫君和侯府还能跑了不成?”
最后几句话,将马氏攀附侯府的心思揭露。
“这有什么好查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哄人不成?”马氏浑不将温兰惠嘲讽放在心上,得到手的好处才是正经,管她什么好听难听的话,若不是她脸皮够厚,当初也不会赖着那点儿微末的所谓救人恩情嫁到许家。
眼看着侯府的荣华,若是沾不上,她才不安心。
安阳侯老夫人看着这个堂嫂,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还做出这样上赶着的事来,也不怕让你家晚辈叫人笑话有你这样的长辈。”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了,也就是安阳侯老夫人跟马氏同辈,才好直接砸马氏脸面。
许菡深以为然,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是好人,坏人到老也是坏,这位马老太太从来更不是什么好茬儿。
看着马氏拿着个不知怎么搞来的大哥哥玉坠儿,在这里逼迫自家亲人,一下站起身来,抓着棍子抬起来朝着安阳侯老夫人身边小跑过去,“祖母,祖母,你看我新得的棍子,好不好看,啊……”
脚底一个磕绊,身子朝着马氏方向倒去,手中棍子胡乱挥舞,伴随着马氏惊恐的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许菡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玉坠,我的玉坠!”
马氏“嗷”地一声,哆嗦着手捡起两片玉坠残片,她拿来要挟侯府纳了马苗的信物,就这么给毁了。
让许菡这死丫头用棍子给砸了个稀巴烂,除了手里这三两片能捡起来的,其他的全是渣渣子了!
这样还怎么叫许蔚纳了马苗?
马氏眼看着自己好事被坏,抬起大手就朝离着她脚边不远的许菡扑着打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小贱……”
“阿菡!”
“阿菡!”
安阳侯老夫人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来不及从玉坠被砸碎的事中清醒过来,看到马氏居然跟个泼妇一般扬着大手去打许菡,都惊叫出声。
“住手!”
与其同时响起的还有堂外许菁声音,以及她快速冲过来的身影。
许菡本就是故意去打碎马氏手中玉坠,她觉着既然马氏拿这玉坠作要挟,那就直接毁了,一了百了。
方才摔倒在地,也不过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假动作,根本没摔着自己。反倒是因为想借着年纪小哭上一汽儿来掩饰自己,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才逼出来两滴眼泪,一直机灵地留意着四周。
见马氏骂骂咧咧扑过来要打她,就机灵地抓着棍子往旁边一闪,若不是怕马氏年纪大了,摔出个好歹来,就她干的这些恶心事,真想用棍子尾端悄悄绊她一下子。
许蕴本就在许菡附近,虽没来得及够到许菡把她拉开躲避马氏巴掌,但也在下几瞬到了许菡身旁,抱住小姑娘的肩膀,“阿菡,有没有伤到?”
说话间,堂中仆妇拉住了要打人的马氏,许菁也奔到近前。
就着许蕴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许菡摇摇头,差点把脸上仅有的两滴泪给甩出去,忙停下动作,委屈巴巴地道:“疼,手疼,腿也疼。”
安阳侯老夫人才被丫鬟扶着坐下,闻言又起了担心,赶紧吩咐下人去请郎中,“先扶阿菡去里面检查检查,”可别是叫方才那玉坠的渣子崩到了。
“就是那一下摔得疼,应该没什么事,”许菡见祖母担心的不行,赶紧安慰老人家,没好说,其实疼都不疼,她是演的。
许菁多了解妹妹,看她这样子,哪里看不出她是故意做出来的,但也生气,毕竟方才马氏是真的要朝妹妹动手。
揽着妹妹先坐在一旁椅子上,她美目扫了过去,“不知道大堂祖母为何要打阿菡,还出口辱骂?”
她可是听得真切,方才马氏居然敢骂阿菡。
许菁如今气势可非一般小姑娘能比,在她气场压制下,马氏竟生出些胆怯来,但随即想到被摔碎的玉坠,大好盘算被许菡那死丫头给毁掉,气道:“那丫头打碎了我的玉坠,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许菁直起身来,冷笑一声,看向马氏,“辱骂人,还是说两句,大堂伯母是分不清说话和骂人吗?再说了,阿菡年纪小,纵使有什么,作为长辈,好生说说便是,阿菡这般乖巧自会听得。可大堂祖母竟是又打又骂?方才我可瞧见你是要打阿菡,阿菡是我们侯府娇养长大的八姑娘,家中最年幼,家人平时爱护都来不及,更别说呵斥辱骂甚至动手了,大堂祖母倒是能越过我们侯府一众长辈去了!”
许菁的话又快又利,直把个马氏说的张口无言。
许菡见状,忙往许蕴身上躲了下,努力做出个委屈模样来,“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就是看祖母不高兴,想让她开心些,给她耍个棍子瞧瞧开开心。谁知道摔倒了,不小心才扫到玉坠。”
艾玛,演的好辛苦,果然,她还是更适合直接动手。
想到方才马氏看到玉坠被打碎后,那张老脸上的失望差点让她笑出声,忙装作难过捂住了小脸儿。
许蕴此时也看透了小妹的作为,伸出胳膊把她护在了怀里,顺着她的话说:“阿菡不难过,你也是为了让祖母开心点,摔倒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巧了而已。方才不是说腿疼,二哥哥抱你进去,叫丫鬟给检查下,等会郎中来了再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安阳侯老夫人也一脸担忧地道:“对,对,祖母知道阿菡最是体贴孝顺的好孩子了,阿蕴快抱阿菡进去,可别自己使力走路。”
她方才也是一时关心过盛,现在稍稍回想,便发觉了小孙女的小手段,虽然青涩粗糙,但该说不说,真是管用。
再看四孙女眼中并无多少担忧之色,便知道小孙女该是没伤着自个,但看着一脸不依不饶地马氏,干脆顺着许蕴的话,叫小孙女避开这老泼妇,“小孩子走路难免磕碰一下,不稳当,大嫂都做祖母的人了,不会真跟个小孩子计较吧?”
不待马氏被这话噎的回口,接着道:“虽然大嫂对阿菡总莫名其妙有些意见,想来也不会计较,不然叫族老知晓了,还当大嫂容不下一个孩子,坠了咱们许家名声。”
论起后宅口舌,马氏哪里是老夫人对手,几句话就叫马氏说不出话。
许菡被许蕴抱着进了隔间,就自个下了地,听着祖母怼马氏的话在那偷乐,一看就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许蕴也彻底放下心来。
见她站在帘子后面,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不由好笑,但也没阻止,掀了帘子出去,给安阳侯老夫人递去一个含笑眼神。
安阳侯老夫人见状也放心下来,继而神色转冷,看向马氏,“行了,大堂嫂,闹也闹过了,无事就带着你那侄孙女离开侯府,往后也别往侯府来了。”
这是往后跟马氏断路的意思了,马氏慌了下,但随后想到只是嘴上说说,等以后她赖着修复关系,还能跟以前一样,就不担心了,反而不死心地想继续用那玉坠说事,“弟妹别恼,方才是我心急了些,不过,这玉坠碎了也无妨,反正都是阿蔚的东西……”
“谁说的那是阿蔚东西?”安阳侯老夫人是什么人物,方才若不是小孙女帮忙毁了那玉坠,她也不会让马氏得逞,现在更是顺势而为,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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