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男子一身黑衣,掩住面容,明显是其中发号施令的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抽出长剑,对着身后的人示意了一番。
“公子还是听话,与我们走一趟吧,这样也能少受些罪。”
他的语气忽然多了几分阴狠,“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灰败的天空又传来几声闷雷。
薛寒迟浑身湿透,被打湿的黑发无序地攀在肩头,他的额角全是细密的水珠,融成清流划向脖颈。
“既然是请人,那就该有请人的姿态,你们相思坊平日里就是这样待客的?”
将脸上粘着的湿发拨到耳后,薛寒迟跨过满地的尸首,声音显得有些不耐。
“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打,若是现在收手,我还能放你们一条活路。”
黑衣人眉眼压了压,只觉得他狂妄无比,也不欲再与他废话,挥手间,身后的数十名修士一哄而上。
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看准了今日薛寒迟没有将蛟丝绳带在身上,否则哪里会这样贸然出击。
黑衣人看着场上的局势,眼神微眯。
坊主所言果然不假,没了蛟丝绳,这人的实力果然不如以往,不过几招,这些修士便将薛寒迟围在了中间。
见薛寒迟落了下风,黑衣人心弦一松,提着剑缓缓靠近。
“我早说过,公子没了蛟丝绳本就费力,何苦做这无谓的挣扎,还是与我们走吧。”
黑衣人只顾着薛寒迟落了下风,却没看见,一片灰蒙之色中,薛寒迟的一双眼睛冷得惊人。
“我给过你们机会,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黑衣人还只当他在做困兽之斗,扬剑对着他的关节刺去,却在半路忽然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向前。
“你不是……”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围在薛寒迟身侧的剑修如同枯枝一般被压弯在地。
薛寒迟脑袋下点,冷泉般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是谁和你说没了蛟丝绳,我便无法可施了?”
黑衣人错愕地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不会的,你怎么会,这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岂不是……
黑衣人喃喃自语,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薛寒迟低头看了他一眼,踏着泥泞的土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他身后,失神的黑衣人忽然感到了一阵窒息,随着一声不算尖锐的鸣叫过后,地上只留下了他扭曲过头的尸首。
任由手上的伤口血液流淌,薛寒迟只是无神地看着前路。
两边的林木越来越密,也不管这究竟是不是回城的路,他就这样毫无目的地走着。 ', ' ')('雨似乎小了一些,路过一片遮遮漫漫的竹林后,一座破庙出现在眼前。
薛寒迟看了眼晦暗的天边,提步走了进去。
这处破庙无人祭拜,也无人洒扫,香案、蜡烛上都积满了灰尘。
薛寒迟在庙里大致扫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了上面供着的这尊神像上。
眉目悲悯,面容慈和,虽然之前没见过她的金身,但凭借着她眉眼间的熟悉感,薛寒迟还是猜出来了这上面供奉的神灵是楚州神女。
薛寒迟刚刚淋过一场雨,浑身像是水洗了一般,衣角落下的水珠将他脚下的地板洇出了一片湿痕。
他上前一步,跪坐在了蒲团上,仰头望着巨大的神像,浅淡的眼眸里竟缓缓浮现出一层迷蒙雾气。
思忖片刻后,他开了口。
“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这些话没头没尾,在空旷的破庙里一飘而散。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檐的雨水不断滴落。
空旷的破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尾音还飘着一丝茫然。
“不是都说神女很灵吗,为什么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薛寒迟眼睫上的雨珠汇成一滴,从他的眼角悄声划下。
“果然,求神无用,哪里的神都一样。”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看头顶的神像。
过去的心绪尽管不受控制,也没有难受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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