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咯咯地笑起来,兴奋地又朝她飞快跑来。
舒梵刚张开双臂要抱他他就一个转弯跑了回去,跑远了又回头冲她笑。
“耍我是不是?!”舒梵也弯腰捏一个雪球,跟他打起了雪仗。
母子俩玩闹了会儿,她觉得累了,靠在廊下看着团宝玩。
他却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力,蹦蹦跳跳跑来跑去。
舒梵看得都累:“团宝,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团宝根本不理她,撅着屁股蹲在地里玩雪,正在兴头上呢。冷不防他手里又捏了一个,回头就朝她砸来。
眼看舒梵就要被砸个正着,斜刺里走来一人,那雪球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炸开了一蓬。
他信手掸去身上的碎雪,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看清来人,舒梵惊了一惊,身体已经先于反应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话出口又觉得不对,这话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过来似的,顿时被自己的无状惊得头皮发麻。
她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您的事儿谈完了吗?”
皇帝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礼,摆摆手,负手朝前面走去。
舒梵让人将团宝抱走,犹豫会儿,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湖边没什么人,但她还是谨守着规矩,默默落后了他半步。
下了几日的大雪才放晴,地面上垒叠着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发出清晰的嘎吱作响声。安静中,听来是这样触目惊心。
深吸一口气,鼻息间不经意便被灌入一股清寒而冰冷的气息。空气微寒,四野寂静,偏安一隅的这片空地上只有他们二个人。
湖面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静静倒映着,舒梵这才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其实很纤细。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空气里能明显感觉到凉意。
她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天,暗蓝色的天幕中没有一颗星子,她伸手去接,掌心接到了一片雪花,还未细看便融成了水渍。
脚下一动,被踩过的积雪发出绵密清脆的声音。
她没有戴围巾,此刻感觉到冷了,搓搓手,抬头去看他。
李玄胤站在背光里,一身玄色的他好似要融入黑暗中,湖面上模糊地倒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肩背宽展,洁白的雪粒在他周身飘扬。
没有光亮的夜晚,他看上去有些陌生,风扬起他的衣摆,在空中猎猎作响,只有人影风波不动。
她犹豫会儿到底没有出声,不敢打扰,脚边却忽然有毛茸茸的触感。
还以为是老鼠,她一个激灵往后急闪,惊呼声已经出口。
结果发现只是一只飞快蹿过的小猫。
松口气,她抬眸,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上,原来他已经转过来看着她了。
分明是平静的,舒梵又好似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无奈。
她心里紧张,跟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老鼠呢。”
“大冷天的哪来的老鼠?”他好笑道。
舒梵说不出话了,垂下头看自己的影子。
肩上微微往下一沉,她诧异地抬头,发现他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明黄色的丝绦在他宽大的掌心滑过,缓缓打了一个结。
她想要拒绝也来不及了,大氅上还有他身上的体温,紧紧包裹着她,将寒意阻隔在外。
她这才发现这件大氅并非全黑,绣着并不明显的暗纹,有龙和鸟兽,用金线在细节上多加点缀,手抚过有略微浮凸的质感,很是贵重。
她心乱如麻,下意识朝远处屋宇下望去。
灯又熄了几盏,除了还守着的两个随从侍卫,再无其他人。
她这才收回了目光,心里稍定。
李玄胤此时朝她递过手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就这么平静地悬在那边。舒梵骑虎难下,只好屏住呼吸,将手放到了他掌心。
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
他牵着她绕着河边往东走了几步,没有什么预兆地问她:“周思敏是你姨父?”
舒梵心里很乱,掌心被他握得甚至出了一层细汗:“……是的。”
心里琢磨着他干嘛跟她说这个。
虽然早料定他不会为一个臣子犯错的事大老远过来问责,可他如今这样问,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姨父一家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姨母时常喊我介绍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她斟酌着道。
潜台词是就算有什么过错,也情有可原。
李玄胤多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虚,心跳得极快,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见她吃瘪不说话了,李玄胤不禁笑了笑:“今年雪下得大,连日不断,压垮房屋农田的不在少数,朕只是问他两句,你不用太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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