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阿菡爱热闹的性子,忙加上两句,“就咱们两个,不必叫旁人一起了。”
他不加这两句还好,这样一说,就让许菡的脸更热了一分。
听起来,好像是两人约会一般,许菡不确定地想着。
“咳,”她忙打断自己乱想,“那行,明天与你一起。”
因急着回去把设制图画完,不大会儿,林漠就走了另一条更近些的路回了前院自己住处,许菡看着他愈发挺拔的背影,如雨后青竹一般。
见自家姑娘望着阿漠公子离开的方向发呆,铃铛悄悄捂住嘴,眼眸弯起。
晚间,侯府众人齐聚松鹤堂明间,连许瑚也化了淡淡的妆容,遮盖住憔悴神色和微微浮肿的双眼出席。自除了许成泰,被老夫人赶出侯府后,许修归家都没让下人去通知他回府。
宴上男女分做两桌,都是自家人,也不用什么屏风遮挡,美酒佳肴,女桌也上了果子酒,举杯同饮。
许修去的边关所在地便是当是当初许成温呆过的地方,也是在那里结识了孟氏娶她为妻,那里也是许菡外祖家许家的族地。两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边关见闻。
许菡一面吃着饭,一面听他们言谈,渐渐地听得有些痴了,连夹到筷子上的菜都忘记往嘴里送,生出些往边关去见识一番边塞风光的向往。
“阿菡,怎么不吃了?这是光听你三哥哥他们说话了?”
见到小孙女听得入迷,连饭都顾不上吃,安阳侯老夫人笑着打趣,“快先吃饭,免得凉了,反正你三哥哥还有些日子才走,有的是时间听他讲。”
本来,林漠就留意着许菡这边,闻言望过来,就见小姑娘满脸向往之色,“听三哥哥和爹说的边关这样广阔壮丽,风土人情豪迈,我都想去看看了。”
“那么远,又是风又是沙子,又什么好看的,小心吹皱了你的脸,看看你三哥哥那脸都皱巴了,阿菡乖,咱们不去啊,”安阳侯老夫人哪里舍得小孙女那那样远的地方,尤其那边还有战事,忙哄她。
许修就算知道祖母是为了哄住小妹,可也不带这样打击人的,但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又哑口了。
好像自己这皮肤是糙了许多,但他是男子,这样更有阳刚气味,小妹是娇娇姑娘家,是得好生护好肌肤。
许成温哈哈大笑几声,“阿菡喜欢边关吗?若是有机会,爹带你去,其实说起来,自从我们回京,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你外祖家的人了。”只可惜,妻子已经亡故,自己的官职也鲜少有长假,出行一次机会太少。
就算当初许菡幼时在边关生活过,可那时候她神魂未稳,并没有记忆。许成温说起外祖许家,许菡虽没有印象,可每年外祖家都会给她和姐姐寄来皮草等物,知道他们都惦记着自己与姐姐,更想往边关去一趟了。
许成温说起孟家,安阳侯老夫人就不好说旁的了,只让许菡快些吃菜,免得凉了再温口感便不好了。
林漠看了看许菡吃的腮帮鼓鼓,像是小松鼠一般喜人,心中默默记下了,日后定要带阿菡去外面去边关走走。
他知道,小姑娘虽然在侯府后宅也如鱼得水,但她更喜欢在外面游玩的欢快肆意,且边关有她外祖家,那里的风土也更少对女子的拘束,该去走一遭。
他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底,只待日后有机会。
宴席撤下后,除了许瑚早早离席,王氏也没坐多大会儿也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许成泰与那外室白柳儿和张姨娘住在外面,她担着二夫人的名头和他其他妾室在二房,没有了许成泰这个男主人,总归是有些别扭。加上许修回来,全家接风宴,老夫人都没让许成泰回来,王氏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她回去,作为儿媳的周雅蓉自然要随之一起,见婆母回去坐在榻上,面色恍惚,心底叹息一声,也没劝慰什么,只默默陪她坐着。
王氏恍然回神后,见了儿媳坐在一边有些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暖,“时候不早了,崇哥儿也该找你了,阿修回来,阿蕴他们哥几个还不知聊到几时,你也早点回去哄他先歇息吧。”
从松鹤院出来后,许修堂兄弟几个的确没有立即回各自住处,都去了前院又另叫了茶酒和小菜,继续吃喝聊天。
“是,母亲,您也早点睡,”周雅蓉顿了下,到底没说什么。
等儿媳走后,王氏又望着虚空呆愣了许久,屋子里静谧一片。旁边伺候的丫鬟也不敢出声,便是做事也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动静,直到一声烛花爆破声将她惊醒过来。
“几时了?”王氏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丫鬟忙回道:“回夫人,已经戌时中了,”她们都是许蕴和周雅蓉把关后才进到王氏身边伺候的,都知道前面伺候二夫人的被二公子发卖了不少,下场不好,个个都尽心伺候,再不敢生出小心思。
“打水来洗漱,”身边早就没了梅嬷嬷那样谄媚小人,她耳根子清净许多,脑子也清明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知道了许成泰这么多年心里一直都藏着个女人,她会十分愤怒伤心,可现在回头看看,她竟然没有那样愤恨,倒是更为自己不平心酸难过居多。
她一心一意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上,夫妻多年,为了他不知与他的其他女人呕了多少气,气哭过多少回,现在回头想想,竟仿佛是笑话一般。
这样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自己居然为了他屡屡争风吃醋,真是不值啊。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视为死对头的张姨娘,原来其实也不过是许成泰聊以慰藉的替身罢了,她这么些年针对张姨娘根本没有意义,那个白柳儿才是许成泰真正的心头肉。
看看,他为了维护那白柳儿,又是费心将人遮人耳目地嫁出去偷情置外室,又是忤逆姑母,连他最在意的官名都顾不得了,竟让她觉着讽刺极了。
她这半辈子了,围着许成泰转悠,终年与他的妾室们争来斗去,反惹他厌烦,大概连那白柳儿的一个委屈表情都抵不过让许成泰心疼,她这些年的作为真像是个笑话。
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身边原本该有的夫君位置一如往年多日都是空位,便是人宿在了她身边,其实不过同床异梦,或许还会厌恨自己占了他心间原本该属于那白柳儿心头爱的位置,
她就是占住了他许成泰正妻的位置,还稳稳当当,许成泰还奈她不得,这么一想,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王氏不由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还越发畅快起来。
卧房屏风外值夜的丫鬟都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里间里二夫人起初低低,而后渐渐有些高昂的笑声,吓得一激灵清醒,赶忙走进去,站在屏风后面,轻声唤了句,“二夫人?”
王氏的笑声被打断,并未有任何不快,反而用带着笑意声音道:“无事,想到了高兴的事而已。”
丫鬟没敢再吭声,回到自己值夜的榻上,耳边又传来二夫人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好大会儿,才慢慢低下去消失在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声中。
想明白了,想开了,也终归是意不平啊!
只是这些不平,随着时间划过,在儿子儿媳孙子的陪伴下,也就消于无形了。
而在距离侯府不太近的一所院子里,许成泰过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舒心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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