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到这时辰了,”陈氏嘀咕着,又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挺亮堂的啊?”
等她反应过来,嘴唇便是一抿。
办花会,按说不到日头落山时不会散,云嫣与云芳却早早回来了,大抵是出了些状况。
有人摔着磕着了?
陈氏坐不住,起身往外头寻去,刚出含晖院,远远见两姐妹手挽手着走来,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走路姿态如常,看着是有说有笑,那就没什么大事。
待两人走到近前,陈氏一手牵一个:“怎得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儿要打马吊吗,云芳瘾大,我还当你天不黑就不回来了。”
林云芳揉了揉鼻尖。
陈氏的眸子倏地一紧,亲生的女儿,但凡情绪上有些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刚离得远时看个表象,现在就在身边,一下子就叫她抓住微小变化了。
她没有立刻就开口,只拿眼神询问林云嫣。
林云嫣轻笑:“我们屋里坐着说去。”
坐下后,那些来龙去脉都是林云芳说的。
陈氏没有开口打断过,一直忍耐着听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胸口里有一股火烧得直往天灵盖窜。
云芳把郑琉当好友,陈氏也见过那姑娘几回。
只看模样,真想不出里头藏着那样歹毒的黑心肠!
深吸了几口气,陈氏才勉强稳住情绪,紧紧握着林云嫣的手,道:“云嫣,今儿多亏有你在,若不是你恰好发现了郑琉心怀不轨,要不是你据理力争把事情说明白了,云芳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林云嫣浅浅笑了笑,温和如春日暖风。
陈氏看着她,心神不由又舒展了些:“好在是无事,云芳就是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家里人性情好,有矛盾时也会耐着心思听好、说好,以至于云芳就没遇着“秀才遇到兵”的状况。
结果,碰上有心设伏的,她就反应不过来了。
林云嫣道:“我觉得云芳那番话说得不错,直戳郑琉心窝子。”
陈氏叫林云嫣逗笑了。
笑出来了,心里也就不会那么憋得慌。
催林云芳去换身衣裳,陈氏这才与林云嫣商量:“郑琉出了这等差池,按理云阳伯府得来一趟。照我的意思,赔礼归赔礼,往后云芳也断不与那家往来了。”
“您还是心善,”林云嫣摇了摇头,“依我之见,郑家不会来赔礼呢。”
陈氏闻言一怔。
不赔礼?
还有这种不懂规矩、不讲礼数、不要脸面的?
云定小时候和隔壁几个府里同龄的哥儿们耍玩,疯了半个花园,打翻了人家好几盆花。
事后陈氏挑了几盆开得好的,让云定抱着,领着他一起登门赔礼去。
不止自家,别家也一样上门赔了花、认了错。
做错了就赔罪,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还都是不小心的,郑琉已然是蓄谋了。
“不会有这么不……”话刚出口,陈氏自己先止了。
好嘛。
不要脸不要皮的人家,她也是见过的。
“他家不赔礼,我们就这么算了?”陈氏问。
“算不了,”林云嫣道,“来我们府里赔礼,说好说坏没什么意思。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那许国公府没堵到祖母,云阳伯府还能重蹈覆辙?
她家想说道这事儿,定会挑个人多的时候,把祖母架上去……”
“那可不行!”陈氏忙道,“你祖母那性子,可遭不住给人架在火上烤。”
林云嫣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宽慰陈氏:“祖母还是进步了的。”
这么一说,陈氏也笑了:“不一样,前回是许国公府行事太出格、太难看了,又是在慈宁宫里,没有其他人在,皇太后又向着我们……”
“您放心,”林云嫣道,“我去给祖母提个醒,让她别被云阳伯府的人搅浑水。”
送走了林云嫣,陈氏过去跨院看林云芳。
一走进屋里,她闻到了浓郁的墨香。
嬷嬷与她指了指书房一侧:“姑娘说要写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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