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味劝阿简,只会适得其反。
阿简好不容易愿意坐下来与她说这么多,她可不能胡乱开口、又把阿简的心伤了。
再者,前回郡主说过,老爷在外对阿简表达关心时,措辞不够用心,完全是好心办坏事。
也难怪阿简越发烦他。
可既是好心……
倏地,一个念头闪过,冰冷得如同腊月里的雪水,让她浑身直冒寒意。
阿简待他们不热络,但他很分得清好赖。
她在与阿简的那点儿有限的相处里,亦不能面面俱到,也有说错话的时候,但阿简从没有说过不信她、责怪她。
因为她是善意的。
那老爷呢?
好心办坏事,那份好心若在那儿,阿简不至于定一个“不信”。
除非,老爷在阿简面前展现的是恶意。
思及此处,徐缈的面色变了又变。
她想,她一定是这几天想了太多事情了,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让自己的疑心比什么时候都重。
但是,今夜事情又证明了她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
难道说……
端起茶盏,徐缈又饮了一盏。
亲生的孩子,即便没有养育之情,那又为何会有恶意?
难道就因为阿简是由父亲抚养长大的吗?
是,老爷与父亲翁婿关系疏离,可再怎么样,这些都是他们大人的事情,不该因此去影响孩子。
倘若老爷真是“坏心办坏事”,那太不应该了。
几乎是一瞬间,徐缈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梦魇,想到了自己问夏嬷嬷的那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老爷与迅儿,他们和阿简起了冲突,我要怎么办呢?”
按捺着心中波动,徐缈看着徐简的衣摆。
他那受过伤的右腿被衣摆遮挡着,但徐缈心里清楚,伤了就是伤了。
之前在得月楼,下楼梯时,阿简的步子压得很慢。
不仔细的人看不出来。
她一瞬不瞬地看,她自然看得清楚,阿简的身体偏向左侧,他很忌讳让右腿吃劲儿。
梦魇困着她,但心魔她想解开。
徐缈轻声问着:“你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如果真是迎战受伤,为何也没个具体说法?”
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几遍,阿简都没有回答,今儿大抵也不肯给个准话。
可不管怎样,她要坚持问……
“太子偷溜出关,我从西凉人的刀下救了他。”
徐缈愕然抬头。
她没有想到阿简会答得这么痛快。
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身为臣子,为君为朝、战死沙场都是应当的,马革裹尸亦是荣耀。
这是父亲曾经告诉徐缈的话。
母亲也这么说过,让她不要为了父亲出征而哭泣。
她听进去了,她都记住了。
阿简应该救太子,但是,太子为什么是“偷溜出关”?
一朝皇太子,竟然、竟然?!
这是何等的不负责任?
这是没有把边关将士们的命放在心上!
事情解决了,阿简伤了一条腿,一身功夫都废了,而太子呢?
所以,这就是阿简说的“太子毛病很多”,“碍不着他”?
视线模糊了,徐缈的眼泪不住打转,逼着自己问出来:“老爷他知道这些吗?”
沉默了好一阵,徐简才道:“他应该是知道的。”
徐缈良久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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