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云字辈长子,云定这几年多是受她的父亲的教导。
如此沉稳之人,说出不恰时宜的话来,正是因为他的热忱与真心。
林云嫣不会觉得不吉利,只会心暖。
“我们已经退了个最糟糕的了,之后应该都会好好的,”林云嫣笑着道,“三叔母脸皮也薄,再让她去退个亲,太为难她了。”
听她打趣,林云定不由也笑了。
那点儿沉闷化开,他的声音也清朗许多:“是,都会好好的。”
大红轿子停在轿厅,林云定送林云嫣上轿,轿帘落下,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徐简。
新郎亦是一身红衣,站在人群里格外夺目。
林云定抿唇。
这个姐夫,确实挺好的。
吉时到了,徐简走回骏马旁,翻身上马,对他来说,比起落地那一下,还是左腿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更轻松。
挽月垫着脚,看他稳稳坐到马上,便赶忙回到轿子旁,掀开侧帘一条缝。
“郡主,”她道,“国公爷自己上的马,很稳。”
林云嫣应了声。
围观的人让出了路,新郎官带头前行,花轿也起了,敲锣打鼓中一箱箱陪嫁从府中抬出来,长长的队伍往外走。
后头,林惇点了引线,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烟雾腾腾的,送他们越走越远。
回府的路线先前就敲定了,不少百姓来看,喜娘们手起手落,散出去无数糖果与喜钱,一路热闹非凡。
轿子难免颠簸,林云嫣坐在里头,听着外头百姓抢喜钱的欢呼,忍不住又笑了。
她是真的开心的。
哪怕没有人看着,没有人知道,心间的喜悦压不住,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外头是十一月末的天寒,可她的心却仿佛是在从前的春暖花开,那时观礼的百姓也是如此欢腾,呼喊声一阵接一阵,但她和徐简却全然不一样了。
彼时徐简腿伤重,返回国公府的这一路,他坚持骑马,勉力而为,而她是担心的,也是忐忑的。
现在,她的心其实也在一上一下。
随着那些欢呼声,起起落落,起得越来越高,落得却越来越少,直到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
鞭炮声又响起来了。
在迎亲队伍回到辅国公府时,这条胡同也被鞭炮声覆盖了。
花轿停稳,林云嫣的心依然不稳。
偏她所见有限,偏她又很清楚一道道仪程,只听声音就知道外头状况了。
欢笑声很重,但她依旧从中分辨出来,徐简下马了,徐简接过了长弓,徐简拉弓射箭……
长箭破空,嗖地一声,噔得扎在了轿门上,也落在了她的心坎里。
林云嫣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又徐徐呼出来。
喜娘扶她下轿。
红绸一头交到了她手中,另一头给了徐简。
徐简握紧了丝滑的红绸,看向林云嫣。
隔着盖头,他看不到小郡主的脸,只知道那身嫁衣精美至极。
他把红绸收得短了些,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新娘,心中有话想说,但周遭太热闹了,他还是都先按下了。
从府门到花厅,说长不长。
林云嫣熟悉国公府,别说前头徐简牵着、边上喜娘扶着,即便只有她自己走、都能顺顺利利走下来。
喜堂里有不少客人,国公府难得有这般热闹时候,徐缈坐在主位上,期待极了。
“来了来了。”
“哎呀新娘子的喜服真好看。”
前头消息递来,喜堂里当即欢呼一片,等看到一行人进来,呼声又响了许多。
主婚的安逸伯忍不住搓了搓手,黝黑的皮肤透出点红。
新人行了大礼,又在欢笑中被送去新房。
林云嫣依旧熟门熟路。
这新房亦是从前他们住的院子。
林云嫣所见有限,也从这种有限里看到了“熟悉”,家具的摆放,一如她记忆里那般。
连那张喜床,都是一模一样的。
林云嫣在床上坐下,手按在床沿,指腹从喜被上拂过,摸到了底下的红枣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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