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起身去洗漱。
挽月看了看林云嫣,又转头看了眼马嬷嬷。
马嬷嬷依样画葫芦似的,视线也在林云嫣和挽月身上打转。
虽然从诚意伯府到了辅国公府,但郡主屋子里做事的,其实还是她们几个人手。
倒不是国公府小气,而是国公爷往常身边伺候的就几个亲随,既如此,用人上还是照着郡主的习惯来。
没有另拨嬷嬷丫鬟,就她们从诚意伯府跟着来的几人,只另补了几个的扫撒粗使,全是院子里做事的。
因而,内室里没有一个外人。
马嬷嬷走到林云嫣边上。
想到那天陈氏厚着脸皮说完那么一番话、而自家郡主神色泰然的样子,马嬷嬷倒是没再多提什么,只轻声道:“奴婢在外间守夜。”
谁让她是个嬷嬷呢。
挽月小丫头片子一个,太年轻,脸皮薄,不合适。
林云嫣微微点了下头。
马嬷嬷这才留意到,郡主此刻的情绪与那天的泰然不太一样。
这也难免。
给陈东家安排一堆“坑人”事情,那坑的都是别人,与自己的洞房花烛,能是一回事吗?
事到临头,马嬷嬷也不想越说越乱,便没有多言语,只冲挽月抬了抬下颚。
挽月会意,打量了眼寝间里,确定没有什么疏漏的,就赶紧退出去了。
马嬷嬷跟着也走了。
只余林云嫣一人,坐去了梳妆台前,把挽着的长发散开了。
徐简过来就见她在梳头。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一直垂到了腰。
他站到林云嫣身边,从她手里拿过了梳子,一面梳、一面问:“袖箭收起来了?”
林云嫣眨了眨眼。
这个问题的确新鲜。
她便后仰着头看他:“白天还是戴了的,好在天冷衣裳厚,扶我的喜娘也没有察觉到,刚才才摘了,放边上了。”
说着,林云嫣给徐简指了指。
袖箭就放在床头几子上。
徐简回头看了眼,手上梳头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不晓得带到了哪儿,梳齿卡了下,林云嫣不由皱了下眉。
徐简弯腰看了眼:“这儿打结了。”
说着,他没让林云嫣动,就这么低着身子,凑得近些,仔细把搅在一起的发丝理顺。
两人挨得近。
呼吸之间,林云嫣闻到了徐简身上的味道。
淡得几乎不可分辨的皂角,以及熟悉又不完全一样的药味。
这几个月,徐简没少擦药油,也没少泡药浴,药材味道浓,染在身上,轻易散不掉。
“大夫怎么说的?”林云嫣轻声问,“还要继续扎针?药浴要泡多久?”
“差不多,”徐简随口答着,“你之后自己问问他,他说得全备些。”
声音近在耳边,与呼吸一块,全落在了耳廓上。
林云嫣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徐简把头发解开了,又拿梳子顺了顺,这才放下来。
他微微站直了些,问:“药味大?冲着了?”
林云嫣摇头:“还行,习惯了。”
徐简抿唇,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后用手在林云嫣的头上揉了揉:“不是什么好习惯。”
林云嫣呼吸一凝。
的确不是好习惯,她巴不得自己没有这种习惯,可事实上,她也好、徐简也好,他们都摆脱不了那些药油药浴的味道。
她固然说过,让徐简试着治一治脚伤,让脚伤能完全好起来,但也仅仅是她的希望而已。
能不能好、多久能好,她不知道,徐简亦不敢给她保证。
可是啊,就是因为徐简的不保证,反而让他应承过的话更有份量。
哪怕一样是无从佐证,一样是打心眼里希望,但徐简应的,林云嫣就信。
徐简说过,能走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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