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她的腰就不太好,今早烘烤苹果派已经使她在厨房站得够久了,因此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之后,她就不得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说真的……”葛兰太太坐在温芙对面捶了锤肩膀,吞吞吐吐地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
温芙起初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我们现在就住在一起。”
“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个房间里?”葛兰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每天需要打扫一整栋楼的房间,如果你们搬到一起的话,我就可以少打扫一个房间了。”
温芙用了极大的努力来保持镇定:“我可以自己收拾房间。”
“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葛兰太太连忙解释道,“泽尔文先生每个月多给我三十个银币就是雇我来干这个的,只是我认为多余的房间可以用来放置杂物。”
并且她还试图宽慰温芙:“而且我并不是一个老古板,年轻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昨天之前,温芙还能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驳几句,但是想起昨晚那个黑暗中的吻,温芙欲盖弥彰地转开眼:“我想您误会了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泽尔文从浴室走了出来。葛兰太太还在等着她的下半句话,温芙却硬生生地卡在了这儿,突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泽尔文走到餐桌旁,站在她的身后,随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他的声音略显低沉,不过听起来心情不错。
“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打算搬到一个房间,这样我就可以少打扫一间卧室了。”葛兰太太将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温芙梗着脖子没回头,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泽尔文拿起桌上的热牛奶,慢悠悠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呢?”
“温芙小姐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葛兰太太惋惜地叹了口气。
温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些心虚,她假装盯着桌上的报纸,并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对话,片刻后就听泽尔文戏谑道:“一对兄妹的确不适合住在一个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后,温芙感觉自己的面颊又热了起来。
直到葛兰太太离开之后,温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她刚刚直起腰,突然,听见站在她身后的人慢悠悠地对她说:“你嘴角上有牛奶。”
温芙下意识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唇角,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才想起她今天早上压根还没有喝过桌上的牛奶。温芙无语地抬起头,紧接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弯下腰,俯身贴上了她的嘴唇。
泽尔文一手扶着椅背,一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与她交换了一个牛奶味的吻。温芙愣住了,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并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好在对方似乎也一样。不过这个吻倒是为她确认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境,直到他的嘴唇离开之后,她下意识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唇角,这回果然擦到了一点残留的热牛奶。
“你今天要去干什么?”泽尔文站直了身体之后,走到她的对面,拿起一块苹果派咬了一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问道。
他脸上的红疹已经退了许多,看来葛兰太太的药很有效。
温芙的思路被那个牛奶味的吻打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道:“去参加山羊公社的聚会。”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泽尔文问。
温芙发现自己为这个提议竟然迟疑了一秒,尽管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想我可以应付的来。”
泽尔文没有坚持,他当然相信她应付的来,不过他还是澄清了一下:“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刚刚拥有了一位新的模特,我希望你能多花一些时间在他身上,毕竟他的佣金并不便宜。”
“他要多少佣金?”温芙配合地问道。
“我想你今天已经付过了。”泽尔文看了她一眼说道。
温芙过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刚刚的那个吻。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什么,泽尔文没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温芙故意板起脸正色道,“我说请他尽快用完早餐,我想早点开始今天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温芙离开了住处,前往位于雕塑广场旁的落日酒馆。这是一家宽敞又安静的酒馆,非常适合举行一些私人聚会。
温芙将收到的邀请函递给酒馆里的人,随后跟着他走到了山羊公社每周固定举行聚会的房间。门内传来笑声和隐隐的说话声,温芙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推开门。
屋里坐了十几个人,几乎都是男人。他们围着壁炉坐在一起,许多人手里拿着酒瓶,聚在一起聊天。角落里有人带来了自己最新的画稿,与身旁的人不知在争论什么,当温芙走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当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们用好奇亦或者是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温芙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人,发现布鲁斯先生也在里面,他坐在最靠近壁炉的位置,人群围绕着他,看的出来他在这群人中地位很高。
“我可不记得这家酒馆什么时候新招了一个女服务员。”有人冲她开了个无聊的玩笑,周围的人群发出不太明显的笑声。男人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她的身上,他们似乎想看看她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好在来之前,温芙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是她第一次以一个平民的身份走进杜德的议会厅,还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进入里昂的画室,她已经习惯了成为那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她拿出手里的邀请函,对那个朝她开玩笑的男人说道:“有人给我寄了这个,所以我就来了。”
她平淡的反应叫人失望,有人撇了撇嘴,不屑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同时也有人对她不卑不亢的表现产生好感,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朝她走来,友好地向她介绍道:“我想你就是温芙小姐。我叫班森,是现任的公社主席。我看了你为庭审厅新画的壁画,我认为山羊公社需要像你这样的新鲜血液。”
班森先生带着她走到人群中,一群人正在角落讨论几份画稿。班森先生将那些画稿拿过来递给她看,温芙发现画稿上的内容多是一些教会故事。
“瑟尔特尼亚的红衣主教正为他们新修的圣教堂寻找合适的画师,我们的国王陛下准备将希里维亚最优秀的画师送去那里。”班森先生解释道。
据说那是一座惊人的建筑,因为房间很多,因此这项工程需要大量的画师,足以养活全城一半的画室。
人人都想为红衣主教服务,这项工作将会带来的丰厚报酬吸引了全城的画师,他们为得到这个机会而争破了头。为了确保大多数人都能得到这份工作,最后聚集在这里的画家们商量以山羊公社的名义,集体绘制出几套壁画方案,以获得伯德三世的青睐。
公社本就聚集了全城最受欢迎的一批画家,对于这份工作本该十拿九稳。但是随着里昂的回国,人们开始出现了危机感。
听说他对这份工作也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
“国王陛下不可能将他推荐给红衣主教。”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经过费文殿下的事情之后,他早已对里昂改变了看法。”
“红衣主教可不这么觉得。”有人说,“你认为当他们听说名单里有里昂·卡普特列尔的名字时,他们还会选择我们吗?”
“而且我听说国王准备组织一次画展,由民众来选出画展上最好的那幅画,最后决定出去往瑟尔特尼亚为圣教堂绘制壁画的人选。”
这个消息使众人陷入沉默,里昂在民间的人气有目共睹。
班森先生叹了口气说道:“里昂先生曾是我们中的一员,我想即使他曾犯下过一些错误,但是并不影响人们认可他的画技。如果他愿意,或许可以让他重新回到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圣教堂的壁画。”
人们对此表现出稍许犹豫,不过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得出来,这是个叫人心动的提议。如果里昂能够回到山羊公社,那么毫无疑问,即使是与杜德、伊文、阿卡维斯的画师一同竞争,红衣主教心中的天平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倾向希里维亚。
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壁炉旁的布鲁斯,似乎在等待着他来做出这个决定。于是布鲁斯沉默片刻之后,默认道:“既然是为上帝工作,我想他会宽恕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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