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这五个同门真炁耗尽,要想恢复还得一晚上的功夫,筋疲力尽之下,与常人无异。看着梁挺那迎着灯火走来的体型,那如猛禽白鸮的相貌,只能搬出师父来压他。
但对于梁挺这种在世道压迫下容易走极端的人来讲,一旦有人将他从摇摆不定的状态中点破,他就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之前无人开解,自己走向了极端之恶,后得遇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帮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虽然那时已经晚了。
这次,虽然没有无根生,王一也做不到无根生那样帮他寻道,但至少他让梁挺在那走向极端恶的路上拦了一手,让他有回头的机会。
“千机洞,早就被我重修过一次了。”
王一不懂这个墨筋柔骨门所谓的千机洞是什么,毕竟这门派消失的太早,虽说后世有传承留下,但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只是从这五个门人表情上就不难看出,这玩意类似于少林那种弟子私自下山要过的铜人巷,既是刑罚,也是磨练。
他们并没有认识到,梁挺虽相貌丑陋,可也是天生的练炁苗子,尤其是在机关术和符箓一道。
没有任何名师教导,硬是在千机洞中,将墨筋柔骨门的传承一一学会。
这下,该轮到他们自食恶果了。
本身气力就被王一消耗一空,面对此刻气势汹汹的梁挺,这五个同门更是凄惨。
他将这些年在墨筋柔骨门千机洞中刑罚学来的机关术,符箓,一一用在了他们身上,却又因为自身的手段高超,让他们伤而不死,品尝到了梁挺在那所谓千机洞中的痛楚。
惨叫声此起彼伏,王一心善,一个挥手,周遭吹起一阵狂风,将这五个门人之前甩出的衣物吹拂而起,组成一道帘布,挡住了视线,免得恶心到其他人下饭。顺带的,也朝上方看着这场好戏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拱了拱手。
“王小哥,路见不平可以,但我这到底是吃饭休息的地方,可别砸了我们江湖小栈的招牌啊。在下刘谓,江湖小栈少掌柜。”
“少掌柜放心,这事不会让你难做。”
“王小哥侠骨柔肠,身为全性鬼手王弟子却走正道,这点我自然佩服,就是你这样出手,怕是跟墨筋柔骨门结下梁子咯。”
“我师父已去,自己又四海为家,这梁子结了也就结了。不过与其说我跟墨筋柔骨门结下梁子,那你还得问问墨筋柔骨门的意见,问问他们要不要跟我这个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家伙结梁子。”
“王小哥倒是个妙人,喝酒吗?”
“不了。”
“那倒是可惜,这世道啊,喝点酒,醉着看舒服。”
“我倒是认为,这世道啊,清醒着才更好看清以后要怎么走。”
一问一答间,梁挺那边也消停了。
那五个同门惊讶于梁挺的话语,惊讶于梁挺的手段,但好在梁挺还算克制,确实没有下杀手,只是他们这模样,没个两三月功夫,是下不来床的。而比起身上的痛楚,他们依仗的五个机关兽则是被梁挺拆成了碎片。
没有了依仗的机关兽,他们一身战力就得打个对折,说不得,后面只能在江湖小栈里住着,让自己师门长辈过来接他们回去才行。
而这一通对门人的拳脚反击,也算是出了梁挺这么多年心中的一部分气,让他心头那股极端执念散了许多。
看着眼前用言语帮自己心中那层迷障的王一,梁挺就要下跪。
但一股力道挡住了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地君亲师,这皇帝都没了,生父弃你,师门厌你,能让你跪的只有你那位陪你受难的生母,除了她,以后没人值得你跪,我也一样,咱们皆是人,平辈相交就是了。”
王一力道轻柔,却又不容梁挺拒绝,他也只能顺势起身,坐在王一对面,询问道。
“那我接下来该去哪?”
“你想回师门?”
“不想。”
“那好,我正巧有份陆家老太爷寿宴的请帖,若是梁兄想不到要去哪,不如跟我一路,见见这异人江湖的风采?”
“你说了算。”
“既然这样,那咱们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也没啥见面礼能送你,就送梁兄你一个字吧?虽说新文化提倡废除孔学,但是活在当下,有名无字确实不合时宜,想来也是梁兄你的心病之一,今天就帮你去了。
梁兄既名为挺,挺者,挺身而出也,不如你的字就叫架海,取自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希望有朝一日,梁兄你能如这句话那样,世人不再以你相貌而置喙你,每当谈起你时,都会因你所做事迹,以这句话称赞你。”
在这新旧思想冲击的时代,一个人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字,是一件比较特殊的事。
常常被用来区分所谓的上层人士和贱民,这个褒贬不一的习俗,直到建国后才被慢慢废除。
但对于当下,王一虽然无所谓,但也需要去适应,甚至用一用这种手段。
给梁挺取字,无疑是将他的关系与自己拉近的一招妙手。
“那王一,你的字又是什么?”
有好事者看着王一这一举动,也多了一嘴。
王一也笑着看向那位好事者,朗声道。
“有啊,我名王一,字小明~”
一时间,满堂皆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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