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
“那要不现在就走?我怕等会儿阿爹回来了,就不许我出去了。”
听到她这样说,时一几人又是对视一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哪里是不许她出去了,倘叫大人知道,他们要带着小时归一起做坏事,到时被扒皮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也不对,教训当死之人,如何能算坏事呢。
时一将时归抱起来,紧了紧她身上的斗篷,转身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走吧。”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散去,夜幕降临,零零点点的星星缀在夜空中。
窄巷里,一阵轻微的脚步身响起,伴着几道黑影的闪过,又重新恢复于平静。
时归亲身体验了一回何为箭步如梭。
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就是真真切切的,前一瞬还在巷口,下一瞬就到了巷尾,任她如何睁大眼睛,也很难看清沿途景致的变化。
若叫朝臣知道,几个曾是司礼监最顶尖死士、现为天子重臣的太监,深夜出行只为给几个无知小儿套麻袋,还不知是何感想。
而时归如今能做的,只是紧紧抓住时一的肩头,以防自己被甩飞出去。
以往能叫时一几人同时出手的,最低也是一方大员,今夜本就是大材小用,自然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
时一带着时归在一处暗巷里等,余下三人则奔着三个不同方向,无论是在下人看守的卧房,还是阴森可怕的祠堂,皆顺利将田中吉三人分别绑来。
装着小孩的麻袋被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时归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时一腿边,小声问道:“这、这就是……”
“这就是田中吉三个。”时一冷声说道,并不介意被麻袋里的人知晓身份,却也不打算给他们解开袋口。
倒是时归捂住嘴巴,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余气音:“那我们是不是……”要蒙面噤声,不让别人发现才行?哪怕她没有将话说全,时一还是从她的动作里明白其中含义。
对此,他只是摇头:“不用怕,就算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也不敢对外说的。”
再不济了,就算小孩子敢跟大人告状,大人就敢多言吗?
明知已与司礼监结仇,不想着如何清除仇怨,难道还要仇上加仇吗?
时一心中冷笑,看着地上几个扭动的身躯越发不善:“就在这吧,尽快办完事尽快回去,省得被大人逮到。”
随他话落,时二几人同时动手。
既是对付几个小孩子,也用不着什么巧力借力,只管避着要害拳打脚踢一番,等他们连疼都叫不出来了,也就差不多了。
唯剩一点——
时一一直注意着时归的情绪,见她并没有出现害怕不忍等情绪后,心头松懈的同时,又忍不住问询一声:“阿归想自己动手吗?”
“啊?”时归有些不明白。
“就是你自己过去,打他们也好,踹他们也好,随便你想怎么办。”时一的声音里仿佛喊着什么魔力,不过几句话就说得时归缓缓往前,“阿归还记得吗?他们辱骂大人,言语不堪,甚是可恶。”
“他们还对你不敬,对你造成诸多伤害,哪怕被压着道歉,仍心不甘情不愿……”
时归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如何,可她仍是无可避免的想起,他们白日里对阿爹的诸多诋毁,嘴上说着对不起,可看向她爹的目光仍满是恶意。
“啪——”稚嫩的小手拍在麻袋上,正扇在田中吉脸上。
紧跟着,便是一拳又一拳的击打,一掌又一掌的拍击,时归双手舞个不停,不断牵动着身上的伤口,偏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她的双手拍得又红又痛,那就换脚来踢。
这一回,再没有人能反抗,也不会有人一边推搡着她,一边气焰嚣张:“怎么,想打架?我们说错什么了吗,你跟你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许说我爹坏话!”不知不觉中,时归已是泪流满面。
她重重一脚踢在麻袋上,也不知里面是谁,可这并不妨碍她哑着嗓子喊出:“我爹没有错,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坏事,你们凭什么讲他坏话,坏的明明是你们——”“不许讲我爹坏话,不许不许不许!”
若非时一见她有力竭之势,强硬地将她拽开,时归仍不知停止。
时一几人全围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抚着:“好了好了,阿归不气了……”
“他们都该死,哪里值得咱们阿归生这样大的气……”
“以后他们定不敢论人是非了,都是他们的错——”
就连时二都将手抚在时归背上,无声使她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时归默默抹去眼角的泪,踮着脚尖环上时一的脖颈。
她声音里还含着哭腔:“大兄,我们回家吧。”
“好。”时一把她的双臂放下来,继而背过身去,在时二的帮助下,将时归稳稳当当地背到背上,左右都有人护着。
当宽厚的脊背站直走动起来时,时归忽然意识到——
白日没能发泄出去的怨气,就这么倏尔散了。
地上的麻袋无人问津,只有一小部分被踢出巷子,等着打更人发现。
而刚下过黑手的几人却是不紧不慢地离开案发现场,便是走远了,还恍惚能听到大人告诫的言语——
“阿归,有大人在,有兄长们在,便没有什么是能叫你畏惧的。”
“今日我们之所以带你一起来,并非只是想让你报复回去,而是想让你知道,有些气是能经我们之手出的,但有些不忿,只有由你自己发泄出来,才不会一直聚集心中,万事有我们为你兜底,那便肆意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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