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
直到最后,他才出言敲打了几句:“以后小姐管家,家里大小事无需再找我过问,直接找小姐就是。”
管家等人满目错愕,半晌才讷讷应一声:“……是。”
府上下人间的震动暂且不谈,半个时辰后,拨霞供肆和杂货铺的人也来了,时归全程冷脸,声音又尖又重,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也是为了震慑下面的人,两家铺子的掌柜全被辞退,帮忙在账簿上动了手脚的账房同样被遣散,其中两人还被直接扭送去官府。
时序稚声稚气地训道:“以后再叫我发现有谁贪了铺子里的油水,皆送至官府论罪。”
地上跪了一帮人,因才见了掌柜账房的下场,闻言只知俯首称是。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儿吃,一向是最能收买人心的做法。
只是时归的年纪摆在这儿,若立不下足够的威严,难保底下人再生反心。
时序止住了她提前准备好的安抚话语,挥一挥手,就将人尽数打发了去:“不急不急,他们如今可不当赏。”
等这些人都被送走了,时序看着仍有气愤的时归,终将嘴角的笑散出来,又爱抚地摸着她的脑袋:“阿归做得真不错。”
“很有威严,也很有气势,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时归抬起头来,大言不惭道:“能跟阿爹一样厉害吗?”
时序怔愣一瞬,大笑道:“能能能,阿归可比我厉害多了。”
“阿爹跟你一般大时,还只知哭着闹着不念书,要么就是追在你娘后头讨糖吃,哪有阿归的本事……真不错,阿归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这短短半日里,时归碰见许多让人不高兴的事。
但每当她心有不愉时,紧跟着就能听见阿爹的赞赏,再一望见那双真挚温和的眸子,她哪里还记得住别的,只知沉醉在阿爹的宠溺中了。
到最后,时序也是担心女儿操劳太过,又替她找了个好帮手。
时四一回府就被叫到小阁楼来,话未曾说一句,先被时序指了指,又献宝一般送给了女儿:“以后就让你四兄帮你,他对账目最是精通了。”
说完,他表情一变,又看向时四:“以后你每隔两日回府一趟,替阿归多看着点府上铺子里的账本,有什么问题及时找出来。”
“另也多教导教导阿归,好叫她尽快上手。”
“阿归可累了?不如接下来两日好好歇息一番,等养足了精神,再打理府上外面的麻烦事,不如去京南新宅小住两日吧……”
望着牵着时归手走远的掌印,时四只以下六点要说:“……”
工具人实锤了。转过天,时序父女俩果真去了京南新宅里。
之前的两座宅子早就合二为一,不慎被万俟部落的刺客沾染了,这阵子也都清洗了过来。
时序嫌他们污秽,所有被他们碰过的东西,一律丢弃不用,连被他们住过的两间屋子,也直接推翻填了池塘。
时归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这点变化,两日里光顾着跟阿爹说话玩闹了。
若非最后一天傍晚时,宫里来人说陛下传召,她险些忘了时间。
时序问了一句:“何事?”
来人回答说:“回掌印,好像是北地的那群人被放出来了。”
“嗯?”时序侧目,“不是说多关几天吗?”
“原是这么计划来着,但使臣里有两个染了病,深夜病发,为了避免出事,只能给他们请来大夫,正叫他们找着机会表明身份。”
之前把人一直关着,那还可以说是没认出人来。
但既然知道他们是北地来使了,便是为了表面好看,也不好继续关押戏弄了。
时序惋惜:“陛下怎么说?”
“奴婢不知,陛下也是刚刚得知消息,这便遣奴婢来请您了。”
“咱家知道了,退下吧,咱家这就进宫去。”时序并不避讳地轻啧一声,“怎就病得这么不是时候,白耽搁了咱家享天伦之乐。”
时归听了他们的对话,干巴巴看着阿爹。
时序看出她心中紧张,又是搓了搓她的发顶:“北地又派了新使臣来,这回是十八部全来了,只他们内部就斗不过来,多半也没心思想别的。”
“使臣们应该被送去使馆了,这两日先碰不见他们,我且去见一见陛下,天黑前就回,再接你回家。”
时归点头:“好。”
可是等时序走了,时归也没心思玩乐了。
她把新宅的管家喊来,忍不住跟他详细打听北地的事。
京南新宅的管家乃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太监,前两年得罪了人,险些在宫里丧命,有幸被时序救下,后运作将他送出宫来,如今替时归管着新宅。
出于对时序的感激,秦公公对时归尤为重视。
眼下听小主子问话,他更是知无不言,什么正史野史,又或者是他在宫里听到的,只字不漏地全讲了出来。
说到数年前嫁去北地的那位公主,秦公公低声道:“老奴若没记错,上一位嫁去北地的好像是和曦公主,出嫁前与当今圣上还有几分龃龉。”
“只因那是陈年旧事,老奴实在不晓得……总归和曦公主嫁去北地那么多年,从没听陛下问候过,也难怪死了两年,朝廷还不知道。”
听了这话,时归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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