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但他的心中却早已海浪滔天。他不好意思告诉宋青,昨晚他梦见了他。梦到电影里的主角被替换成了他们两人,他们相遇在红色火车上,山塘街的晚风逐渐与维也纳Zollamtssteg绿桥重合,富丽堂皇的河畔圣母教堂渐渐覆上平江路的潺潺水声。经由梦境的延伸,云酽恍然觉得他们度过了不止一个昼夜。梦中的氛围太旖旎,叫人舍不得醒来,又分不出今夕何夕。云酽眷恋着那不可多得的美梦,不好意思和宋青开口。一粒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从他指尖滑落,“扑通”一声落入湖中,他惊觉自己动了心。在十八岁这年,人生分支中的苏州,在不足二十四个小时的相处中,对一个极陌生的人。他的仲夏被斟得太满,在完全沦陷之前,他抚着后颈上生长着的那朵木头小花,倏然改变了主意。云酽寻了一位过路人,借人家的电话给白泽说了这里的地址。然后他就静静地坐在湖畔旁的草地里,清晨洇润的潮气逐渐消散,温度一点一点攀升。云酽没动,盘着腿观察水中摇尾的锦鲤,等着宋青来把他领走。等他已经用草编织好了一枚戒指后,他背后的草坪窸窣作响,数不清的草叶相互摩擦,传入他耳中,云酽终于清楚什么叫做等待的时光也是开心的。他咧开嘴角笑起来,丝毫没有即将分别的留恋:“这么快就结束了?阿姨还好么?”云酽斜侧过身,望向站在他身后的宋青。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剪影轮廓勾勒出毛茸茸的边,几乎要被熠熠生辉的金色光芒吞噬。浓郁的颜料挥洒在他身旁,这个画面美得让人屏息凝神,攫取了云酽所有的定力。在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双眼就是相机,把这一幕化为实物,永远珍藏。宋见青刚才和母亲对峙时的局促消散,伸手拨了拨云酽后脑勺下缀着的小辫子,声线低沉,却带着明显的愉悦:“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明天我就来接她出院。”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还未说完的话语被云酽无声打断,他平静地注视着宋青。宋青一顿,他眼中似乎有汹涌湍急的情绪,又好像风平浪静,都只是幻觉。云酽慎重地启唇说道:“我要走了。”听到他的话,宋青拨弄他发尾的动作猛然一顿,继续凝视他清澈的眼睛,想要探寻一个理由......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他的眼眸漆黑,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泛起盈润,像是水洗过一般澄澈。霎时宋青强制自己压下不舍和苦涩,落落大方地开口,好像刚才的沉默已掉落入时空裂缝,无人提起。“你的朋友来接你?”“嗯。”他没问为什么这么突然,也没有问他们要去哪里,是不是马上就要返回北京。他只是学着云酽的样子,盘腿坐下,沐浴着热热的阳光,从兜里拿出宋露林给他的那两串白玉菩提,放在掌心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他和云酽说:“这是我妈前几天在寺中求来的,不贵,但她很信这个。”手串的触感光滑微凉,云酽陡然一惊:“送给我?不合适,这太珍贵了......”刚才在病房里,宋青也捏着两只手串问宋露林是否合适。他捉摸不透宋露林的态度,有时一提起他的性取向就勃然大怒,这次见到带到眼前的人,却又和颜悦色地拿出礼物希望他能送给云酽。“如果我送出去之后,两只手串再也无法相见呢?”宋露林嗤笑他是没本事的人:“还没送出去已经开始胆怯,怎么敢带到我眼前来的?”他没告诉宋露林,其实云酽就生活在北京,或许他们已经还会相见。但转眼他又骂自己是痴心妄想,这么大个城市,又不是两室一厅。如果再也遇不到,说明你们缘分太浅,送了也是白送。宋露林像是讥讽,又像是真切地担心自己儿子一往情深。宋青握住云酽手腕,用上几分力气,让他无法挣脱。他的语气平淡,好像只是一件极普通的礼物:“没关系,我希望你喜欢。”他手圈成半圆,绕在手串外,从指端开始,最终停留在云酽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腕处,把白玉菩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白皙的腕子上,卡在突出的腕骨下,很是般配。这是云酽第一次感受到宋青的强势,却并不粗暴。他另一只手摩挲过光滑的手串,抬起了眼睛。果然,他猜的很对,宋青又在注视着他。被云酽抓到后,他眼睛闪过一抹惊慌,把他眼底浓浓的不舍和挣扎掩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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