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知道,早在捡到拖把的那天晚上,某个人的想法就与他出奇的相似。餐桌上基本都是云酽爱吃的食物,他们一起同居好几年,宋见青对他的偏好了如指掌,他唯一愿意喝的咸粥就是皮蛋瘦肉粥。除了那一碟蒜蓉西兰花,绿油油的散发着诡异的光。云酽睬都不睬它一眼,筷子尖灵活地精准捕捉那些零碎的蛋清块,如同敏捷穿梭于森林中的狐狸,叼了自己喜欢的就跑。“叮”地一声,微波炉里复热的东西好了,宋见青站起身。“是馒头吗?馒头放在锅上蒸蒸不就......”云酽纳闷地看向厨房,直到看清楚宋见青端出来的是什么,哑口无声。是两块三角形扁扁的司康,散发着浓浓的黄油香气。作为自小在北方长大的人,粥配馒头是刻在骨子里的晚餐,云酽看着那两块面包陷入沉默。身为英式下午茶的它们,和餐桌上其他重油重盐的地道家常菜格格不入,看起来甚至有点惶恐。云酽眨眨眼,捏起一块:“宋导你过的是不是太混搭了?”司康外皮酥软,内里湿润,蔓越莓粒口齿生津,但是喝上一口咸粥,怎么样都觉得怪怪的。而且这东西不如馒头,嚼着还掉渣。拖把在餐桌底下拱来拱去,好奇地舔着残渣。被揶揄的宋见青没有反驳,捏起来另一块:“冰箱里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都是面做的。”提到冰箱,云酽灵机一动,企图打破正常就餐局面:“冰箱里还有青团,我凑合吃那个也行。”青团是他们在葑门横街那家叫沈记的店排了很久的队买的,咸蛋黄和豆沙口味,个头都比别家大一圈。云酽一听宋见青说什么一天能卖两万个,说什么也要排,还要带回来好几盒,打开冰箱就能看到过季很久的春日气息。可惜他故作懂事的提议被从小吃青团长大的苏州人驳回了,宋见青的理由很简单:“这个时令的青团不好。”其实是因为青团太不好消化,谁家大晚上就菜喝粥吃那个黏喉咙的东西。而且云酽吃起来喜欢的零嘴没有节制,一下能吃好几个也不觉得腻。云酽像苏州旅游宣传大使,不能听见丁点儿说那里不好的话,很不忿地咬着面包:“你当初陪我排队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拖把用前爪挠宋见青,他给它夹了两只虾仁,巧妙地忽略了云酽幽怨的眼神。他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是不吃菜?”排骨虾仁和蘑菇云酽都一直在吃,唯独对西兰花不理不睬。今年二十七岁的云酽看到那种绿色的菜就烦:“它太难吃。”并且很幼稚地补充:“绿色的东西都不好吃,我干嘛要吃,科学研究都表明了菜在一部分人嘴里就是苦的。”“青团不也是绿色的?”宋见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要侮辱青团,颜色不是它的错。”云酽斩钉截铁地捍卫了他对青团的爱,以及蔬菜的厌恶。宋见青悄然瞥他一眼,心中因为云酽不爱吃菜的怪癖仍未改变而感觉到微妙的满足。明年他们两个就认识十年了。自从二十五岁后,人们总会对转瞬即逝的岁月充满唏嘘感慨,对身边事物亲友的变化或离开感到些许不适与不安,宋见青也不能例外。云酽变了很多,而云酽又有很多没有变,他的喜好与口味都仍在宋见青的掌握之中,他们之间熟悉往往大于陌生,这点自如让他没由来的熨贴。无数个小时流逝,他们居然在二十七岁这样又奇迹般地坐在一起吃饭,成功抵御时间的磨损,同养一只小狗,同拍一部作品,同游故里。灯光的照耀下,云酽刚才洗过的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带点湿意,连带着皮肤也是。他身上的那些伤疤从何而来,宋见青还是没有答案,并且他清楚云酽不会轻易告诉他,除非云酽自己心甘情愿。套用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际性关系,哪怕是心照不宣的允诺都不存在。所以云酽没有什么理由事事向他解释,他们现在的身份说明白顶多是房东和倒霉无家可归的住户。宋见青想到这里不免扫兴,都没注意到蹦起来扒拉他的拖把。小狗卖艺无果,只好哒哒到餐桌的对面去挠另一位。嗒嗒嗒,云酽的脚边冒出来一坨毛。他对上它渴望吃肉的目光,准备给它夹一块排骨,却被宋见青打断了。“它今天晚上已经吃太多了,不能再吃了,”宋见青无视拖把用脚踩他的白眼狼行为,“不然晚上要吐,小狗不知道饥饱的。”吓得云酽立刻放下筷子,无情地拒绝了它吃肉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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