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段果然有效,云酽几乎是立刻握紧了手机,手指用力到指甲内部都发白,哪里还管得上他贪恋酒精与否的问题:“当然。”“我昨天去我妈那群领导会议旁听做记录,听到他们提起陈树闵了,”贺州的语气也逐渐认真,说话很快速,陈树闵就是那名已经退休了的老医生,“陈树闵的母校要找人为他撰写新闻稿,与我们医院合作,宣传他什么悬壶济世好医生的形象。”这的确是不错的宣传手段。云酽扫了一眼生出星星黑点的墙壁,自从听到陈树闵的名字就不免有些烦躁,喉咙里是抑制不住的干涩,他猛地灌了一口凉水:“然后呢?”“然后,”贺州神秘地顿了顿,“陈树闵现在就在大连的一个度假村,距离你大概二百公里,高铁一小时。”他买了早上第一班从营口到大连的高铁票,在车上的时候他给游觉陇发消息问候,看看拖把睡得是否安稳。昨天他和宋见青吵架的时候,还不忘把小孩托付给游觉陇照顾。手机震动,游觉陇发来一张照片,应该是刚醒还没起床随手拍的,拖把趴在他胸口睡得安然自得,完全没有想家的意思。这小狗几天没打理,又乱得像块抹布了。云酽不由自主笑起来,放大图片企图仔细看看,却意外被其他东西吸引了目光。照片角落的桌上放着一大捧红艳似火的玫瑰花,靓丽得异常张扬,就怕人注意不到似的。看上去......不像陆景会做的事。云酽欲言又止,推出图片准备打字,发现图片已经被撤回了。“......”云酽无奈地敲下一排省略号,“我已经看到了。”游觉陇又发来一张新的,熟睡小狗的位置明显被移动过,而那束花消失不见。游觉陇:你装瞎。云酽:fine^^。几句闲聊,并没能使云酽脑袋里紧绷到极致变形的弦松散下来,像是有数不清的战鼓接连不断在他精神世界中爆发巨响,重到鼓面下陷又胀起,仿佛人死前因毛细血管剧烈扩张收缩而过于有弹性、失去自愈能力的皮肤。车厢中是那样的平静,静得云酽感觉自己几近耳鸣,沦陷在腥风血雨的旧日噩梦里不得安生。他洁白的上齿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头一次在短途旅行的路程中屏气敛息,大脑思维黏滞得如同落灰了的褪色蛛网。他冥冥之中预感到,今天一旦见到陈树闵,缠在他眼前阻止他寻找真相的迷雾就会消散殆尽。三年,周袖袖已经死去三年,他们终于拨开乌云抓住开启真相的钥匙——陈树闵会说出尘封已久的过往。他垂在座椅两侧的手掌甚至微微发着抖,旧忆思维在他内里沸腾翻搅,打字的动作也不如以往迅捷,一句话发出去之前要删删改改许多次。与其说是兴奋抑或者是焦虑,云酽此刻的心境倒更像等待铡刀落下那一瞬的虚空。他迫切渴求一个答案,太久太久无果。好奇怪,不过二百公里,营口晴空明丽,大连却在下雨。飞驰而过的车窗玻璃被迫接受如注暴雨的洗礼,流动的水幕覆盖硬而脆的透明物体,宛如寸断燃烧干净的蜡烛。出了车站,车辆疾驰刹车在地面上异常刺耳,尘世喧嚣瞬间炸开在云酽耳畔,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平凡。拉客吆喝的拼车司机,与亲朋好友告别的离乡者,大包小包回家的活力无限大学生......大大小小的雨滴扑通扑通砸在云酽的雨伞布面,他有种被沉没在海底的错觉。他抬腿欲走,忽然在反光的镜面上看到自己的样子。毛衣外套羽绒服一阵乱七八糟的叠穿,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看上去能以假乱真大学生。唯独那张过度焦虑而无法自然做出表情的脸出卖了他,路边坑坑洼洼的小湖泊被无数鞋底践踏踩过,噼里啪啦,清脆响亮。提起嘴角,眉梢轻起,云酽把反光镜面当成宋见青的电影机,漾起真挚的笑容。定了定神,他打了车,根据贺州提供给他的地址,来到一个独栋别墅度假村。在来的路上他提前买了笔本当道具,生怕陈树闵起疑心。天寒地冻的冷雨中,云酽竟然热得背后生汗,心慌不已。他按响门铃,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打开门的是一个样貌极为普通的老头儿。这就是陈树闵。云酽仔细地观察后下了结论,贺州给他看过照片,他不会认错。陈树闵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发白的眉毛用力在眉心挤出几道树皮般粗糙的沟壑:“你是?”“陈老先生您好,我是王老师的学生,新闻与传播学院研一在读,”云酽调动僵硬的脸颊肌肉挤出谦卑的笑容,流畅地说出陈树闵的母校,微微欠身鞠躬表达来意,“我们老师今天生了病,有点小感冒,担心传染给您,所以决定晚几个小时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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