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言神色淡定。“老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了什么人,父亲需要从特定某个人那里获知?”
“……”霍峻眼底情绪深沉。
但他也知道霍景言说的是对的——甚至不只是老宅,只要他在四九城的地界上,他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这些事情哪有能避得开霍晟峰的视线的?
可越是知道这样,霍峻越不甘。
站在原地僵了几秒,他侧回身拉住了秦可的手腕,牵着人转身。
霍景言:“你要去哪儿?”
“耳楼。”
霍峻头也不回地答了。
他身后,霍景言和言安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霍家老宅的庄园占地极广,他们此时正是身处主楼建筑内。而主楼建筑两侧,各有一座三层的耳楼——只不过不同于其他建筑的耳楼相邻,霍家老宅的耳楼是要经过一段负于地面一层的玻璃房长廊的。
其中一栋耳楼的长廊玻璃外是老宅的温室花房,温度湿度被调得最为适宜,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的,好不漂亮。
霍峻拉着秦可在走到,就是这一条。
而秦可此时的表情有些复杂。
——
事实上,相较于他们刚刚离开的直通了几部户内电梯的主楼,秦可前世更熟悉的就是他们走向的这座耳楼。
这一栋耳楼房间多是南向,前世也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尤其餐厅,她记得那是一片斜向的大玻璃房。
一到午后,大片的阳光从上面洋洋洒洒的落下,空气里每一颗微小的尘粒都像是泛着光……
直到她被霍重楼关进耳楼的一楼,最角落的那个房间里。
所有和阳光、色彩、希望相关的东西,全部从她的生命里剥离殆尽……
秦可蓦地被手腕上的痛意拉回了神。
她低头看过去——紧攥在她手腕上,霍峻的五指握得紧绷。而少年不知何时突然停住了身,目光凛冽神色却有点难看地看着前方——
空荡的长廊上,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的尽头,搁着一架乌黑漆亮的三角钢琴。
那架钢琴似乎有些熟悉。
可能前世也摆在这里,放了很多年,只是秦可在霍家老宅的那些年里,活得像是行尸走肉,多数事情和经历都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
“霍峻?”
秦可看出霍峻今天的情绪不太对,此时又像之前在试装的房间回头时看到的那样——少年侧脸紧绷,颧骨微微抖动着,像是在竭力按捺和忍耐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一样。
“霍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
霍峻的目光没有收回,耳边女孩儿的声音时远时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而他自己被隔绝出来的黑夜的这个世界里,长廊尽头的地毯上搁着的钢琴前,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交叠。
侧背对着他的是个朦胧模煳的男人的高大身影,那人几乎将面前的身量娇小的女孩儿完全掩住。他紧紧地攥着女孩儿的手腕,把人压在漆黑的钢琴上,皎洁的月光从玻璃长廊的窗边落下,落到女孩儿同样雪一样柔滑的肤色上。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钢琴前,女孩儿含着泪呜咽,她眼神空洞泛疼,几次想逃,却几次都被那看不清身影的男人用力地拉回到身前,压在那漆黑冰凉的钢琴上肆虐似的吻着……
直到某一瞬间,黑色的长发滑落,拂过女孩儿雪白的颈子与侧颜。
露出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让霍峻心脏上“砰”地一记闷重的震响。
霍峻的脸色煞白。
耳边女孩儿有些焦急的唤声再次响起,霍峻神思一晃,所有眼里的夜色褪去,只余下一片阳光晃眼的长廊。
霍峻脸色难看地站头。
“你看到了吗?”
见霍峻终于回应自己,秦可心底的担忧一松。
她顺着少年抬起的手看向前方,除了空荡的长廊和廊外的花房,还有那架三角钢琴以外,别无一物。
秦可皱起眉,转回头,“看什么?”
“…………”
霍峻在女孩儿的话音里再次抬头,然后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眼前再正常不过的静物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就好像那潮水一样褪去的,依然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可他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该死的幻觉!
霍峻额角青筋微微绽起来。
他几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那个被那道身影高大模煳的男人压在钢琴上亲吻肆虐着的女孩儿,分明就是秦可!
只看一眼他就想发疯——所以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产生这样的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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