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盼到了他的归来,那失而复得一般的心情无法平复。
所以,还在意什么?就这样呆一会儿吧……
夏日里最后的蝉鸣消失了,没有纷杂,没有叨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风吹来,院子里红透了的枫树叶响了起来。哗啦,哗啦……
风过后,又是一片静谧。
——
但这般恍如隔世的感觉没能持续多久,云霁轻喘了几下,呼吸不顺,止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陈博涉一脸忧心地看着他,想伸手去额头上探一下,却硬生生被挡了回来,愈发感到束手无措,“先生这次怎么病得如此厉害?”
怎么能不厉害呢?
快马去邑国一个来回,之后又夜夜提防着文宣公的两位公子,怕一不留神彻夜兵变。还要担心前线的消息,汇合是否顺利,与桦国的战役到底是胜了败了。
思虑过多,忧心过重,加上夜晚风疾,可不就病了么?
云霁有些痛恨自己的没用,只做了一点点的事就病倒了。之前在陇南山中也是,若不是病倒了,也不会让仇正拿铁链子给拴起来。
等到这次病好了之后,一定要随军参加每日的晨操。
咳了一阵之后,身体燥热得不行,肺部也痒得难受。云霁又有些晕晕沉沉地朝后靠过去,靠在了陈博涉的怀里。
脖颈和胸膛因为咳嗽的关系而染上了薄红,又被他抓出了几条红痕,在淡粉色的皮肤上,像是被凌虐了的痕迹。
陈博涉看他难受地下意识地抓着胸膛的皮肤,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转而用自己的手抚慰着他的胸口。
不知道是因为陈博涉的手更暖,还是因为陈博涉的手更大更厚实,轻轻拍着的时候,云霁似乎好受了一些,脖子更往后仰了仰,想让那双手更多地触摸自己的皮肤。
陈博涉的手从胸口,抚摸上了他的锁骨,又上移到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咽喉处轻轻按着。
手下的颈项是如此纤细,纤细到他几乎只手便能掐断,但怀中的这个人却毫无防备地将咽喉要道暴露在了自己的手掌中,仿佛是将全部的性命,交到了他手里一样。
他的手轻轻地按着,连带着怀中人儿的呼吸也随着按动的频率在喘息。他下手重一些,怀中的人儿便喘得更凶了,他拿捏得轻一点,怀中的人儿的呼吸便平顺了一些。
这样的季先生……陈博涉不知不觉地掐紧了些,云霁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先生……还是想瞒着我吗?偷偷去邑国的事……”他贴近季先生的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怀中的季先生失去了惯常的冷静与克制,因为病重而变得虚弱、依赖和不能自已的时候,他突然泛出了一种,好想欺负他的心情。
让季先生平常伪装的客气模样都见鬼去吧!恐怕只有在这个时候,季先生才能卸下一身的防备,全身全心地去依靠他。
“再问一遍,先生还打算把出使邑国说服傅太守的事情,瞒着我吗?”陈博涉的手卸了力气,随即又狠狠地按住了他的喉咙。
“我没有……没……没去……”云霁有些难受地伸手去抓他的手,攀上之后无力地抓着,仿佛祈求一般。
“如果不是先生去了,还能是谁呢?”陈博涉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滑了下来,在锁骨中间的位置,轻轻地戳了一下。
“我……让严榕去的。”云霁又抓紧了陈博涉的手臂。他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攀在陈博涉粗壮的手臂上,如此绵软。
“严榕是谁?”陈博涉不愿意从季先生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又在他锁骨中间凹陷处狠狠按了一下。
“唔……”云霁吃痛地轻哼了一声,“今年殿试的第六名。”
“我怎么没听说过?”虽然陈博涉没有参与今年春闱的事宜,但不代表他相信季先生的话,和季先生随便瞎掰的一个身份。
“实话?”陈博涉呵在他的耳边,轻轻问道。
云霁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因为重病难受而貌似格外乖巧。
“先生啊……”陈博涉真是有些无奈了。他觉得在这样一个软弱无力的时刻,季先生应该是说实话的,但刚才的那所谓的招供,又不像是他期待中的真相。
他以为季先生会因为病重就屈服,就承认。毕竟那种将全身重量都托付给他的姿势,和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露出颈项和胸膛的样子,就像是妥协了,准备和盘托出一般。
但实际上,他可能错估了季先生的忍耐能力,即使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季先生却依然可能没有说实话。
说着什么“严榕”,“殿试第六名”,却不肯承认去邑国游说傅太守的是他。
若是其他的文臣谋士,恐怕会争先恐后地将功绩往自己身上揽。但季先生倒好,每次都是一口一个谢罪,生怕把奖励给了自己。
什么时候才能够坦诚相待呢?先生……
陈博涉将陷入昏睡的云霁轻轻地抱了起来,重新裹进了被子里,又将炭火盆移近了些。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的呼吸恢复均匀,才走出了屋子,准备换一身行头,去见公子文怀。
——
陈博涉与公子文怀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此次的战损情况,并且引荐了前来归顺的邑国傅太守。
公子文怀一派主公的姿态与傅太守寒暄了起来。
虽然宣国的立国之人为陈博涉的父亲的陈元敬,但公子文怀才是旧朝文孝帝真正的血脉。
当年北蛮统治期间,陈博涉的父亲陈元敬宁可落草为寇,也不入朝为官。夜奔三十里逃出了旧朝都城,在西北成立了红幡帮。
后来陈元敬一路攻到北蛮都城,也就是现今的宣国都城邺城,取了北蛮皇帝耶律元正的首级,名声大噪,使得旧朝诸多隐居的德才之士纷纷前来投奔,宣国就此立国。
但陈元敬不敢自封为国君,而是寻得了据说是文孝帝的沧海遗珠,文妙公主的儿子奉为文宣公。文宣公死后,公子文远被废,公子文怀继任。
所以现在打下整个北方的人虽然是陈博涉,但公子文怀才是名义上的北方霸主。这次对前来归顺的傅太守的嘉奖,自然也是要公子文怀亲自下达。
结束了早朝之后,三位谋士跟陈博涉耳语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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