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332章 假扮帝后
十二月中旬,长安城下了一场大雪。
冰冷的雪,掩不住长安城的躁动,刚到正午,官员们纷纷下衙,相互奔走,讨论着东宫命案之事。
值此敏感之时,大部分官员都很难将心思放在公务之上。
宇文乔披着件大斗篷,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
这匹马是前几日,他儿子宇文融周岁的时候,韦弘机送他的礼物。
他此刻正骑着这马儿,朝着韦弘机的府邸进发。
马上还挂着两头獐子,是他昨日狩猎所得。
宇文乔酷爱狩猎,也很喜欢将狩猎得到的猎物,送给朋友。
不多时,他骑马来到韦府,被门子引入府内,带到一间暖阁。
韦弘机正坐在暖阁内,与一名和尚弈棋。
这和尚名叫圆测,是一位新罗僧人,因其出身王室,颇善辞令,成为长安城很多权贵府上的座上宾。
三人叙了礼,宇文乔坐在一旁看两人下棋。
圆测精于察言观色,瞧出宇文乔有事而来,当即故意输掉此局,告辞离开。
韦弘机自然也瞧出宇文乔来意,屏退下人,带着宇文乔来到内间,亲自为他煮茶。
“宇文兄,你若是为东宫之事而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此事与我无关。”
宇文乔笑道:“我想也是。只是听说,长孙诠最近抓了你一个侄子,所以过来问上两句。”
韦弘机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来找我,此事料来也与你无关了?”
宇文乔端起茶杯,道:“那是自然,长孙诠前两日确实来过我府邸,但我并未派人偷他东西。”
韦弘机喝了口茶,道:“既然与你我都无关,静观其变就是。”
宇文乔低声道:“韦兄,趁着眼下混乱,你看我们要不要……”
韦弘机忽然放下茶杯,“当”的一声,打断了宇文乔下面的话。
宇文乔见他扳着一张脸,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提,你不必生气。”
这位武将出身的文官,经过几年修身养心,原本的急躁脾气,竟再也看不到了。
韦弘机望着他,缓缓道:“你觉得那符宝郎是长孙诠杀的吗?”
宇文乔道:“当然不是,长孙诠再蠢,也不可能杀完人后,把自己的玉佩留下。这明显是有人栽赃!”
韦弘机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栽赃吗?”
“自然是因为长孙无忌了。”
韦弘机沉声道:“正是如此。长孙无忌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谁想干点什么事,都会往他头上栽赃,这是为什么?”
宇文乔沉默了一会,道:“因为他现在是白身吧?”
“不。”
韦弘机摇了摇头,道:“因为他当年太张扬。如今纵然罢官,名头还在。他名声大,却无官职支撑,如果我是他,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偏偏他不自知,这是取死之道!”
宇文乔笑了笑,道:“他可能还在眷恋当年的富贵,心存幻想吧。”
韦弘机道:“杜氏被除名时,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名声这东西,对世族来说是有害的。得其利,隐身于暗,才是长久之道。”
宇文乔笑道:“你这话我都听过几遍了,何必再提?”
韦弘机淡淡道:“因为你并没有记在心里。你刚才说,趁眼下混乱,再做点什么,是不是?”
宇文乔勉强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我两家联手,借机取利,又没说要做什么大逆之事?”
韦弘机道:“你现在做这些,无异在头上画靶,帮长孙无忌把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宇文乔愣道:“不至如此吧?”
韦弘机道:“我刚才说长孙无忌是靶子,其实你我也差不多。我敢肯定,李勣、阎立本等人,此刻最怀疑的人,就是咱们这些世族!”
宇文乔道:“我们最近也没做什么,他们凭什么怀疑我们?”
韦弘机道:“这就是名声带来的危害。当初凭长孙无忌撑腰,你我世族何等风光?嘿嘿,‘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这种话,都冒出来了。杜氏被皇帝收拾,其实并不冤。”
宇文节沉默了一会,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必须继续窝着了?”
韦弘机道:“风浪还没过去,世族眼下只能窝着。”
宇文节皱眉道:“那这次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呢?”
韦弘机眯着眼道:“越是可疑的人,越不会做此事。我有种预感,这次犯案的幕后之人,会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宇文节忽然道:“会不会是萧嗣业?昨天我在承天门大街瞧见他时,觉得他脸色不大对劲。”
韦弘机道:“此人难以捉摸,真是他也说不定。”
萧嗣业负手站在李府门外,仰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他神情憔悴,眼角呈现黑色,仿佛好几夜没有睡觉一般。
李震从府内走了出来,来到萧嗣业身边,道:“萧尚书,我也不知家父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何时会回来,外面雪大,你还是进屋子里等吧。”
萧嗣业沙哑着声音,道:“不,我就在这等着。”声音虚弱艰涩,仿佛笼中困兽一般,充满绝望。
李震诧异的望着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这位堂堂兵部尚书,露出如此神态。
李震很快联想到东宫之事,暗道:“难道此事与他有关?”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
过了一个多时辰,萧嗣业被冷风吹得脸色冻红,身上被雪盖了一层白霜,李勣才坐着一辆马车回到府中。
他见萧嗣业像一根冰棍一样,杵在府门之外,也有些诧异。
下了马车,朝他问道:“萧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萧嗣业双眼赤红,凝视着李勣,道:“李公,能否单独说几句话……”
李勣听到他的声音后,双眼微眯,细细打量了他一阵后,缓缓道:“请随老夫来吧。”
带着萧嗣业进入府中,屏退所有人,命心腹看守在门外。
“好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李勣站在书桌旁边说道。
萧嗣业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李公救我。”
李勣微微一凝,审视着他,道:“是因东宫之事?”
萧嗣业用铁锈一般低沉的声音,说道:“不错,符宝郎被杀的那天下午,一名东宫文吏,来到兵部,传达了太子的一份令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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