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诠听了后,皱眉道:“狄仁杰让你注意王德俭,说明杀死符宝郎之人,应该就是他。”
新城公主道:“我也是这般想。”
长孙诠道:“听狄仁杰的口气,王德俭似乎还不是主谋。”
新城公主道:“他岳父是许敬宗,你说会不会是许敬宗主使此事?”
长孙诠沉声道:“此事还是与大兄商议一下为好。”当即派人,请长孙无忌过府。
半个时辰后,长孙无忌来到公主府,两人在书房讨论起此事。
长孙无忌听到王德俭的名字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兄,您说背后会不会是许敬宗指使?”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会,道:“不会。许敬宗我还是了解的,他一生谨小慎微,不会做这种事。”
长孙诠皱眉道:“那会是谁指使王德俭?”
长孙无忌忽然问道:“你到了雍州府后,许昂对你态度如何?”
长孙诠心中一惊,知道长孙无忌怀疑到许昂了。
两人同在雍州府办公,许昂想偷他的玉佩并不困难,对他调查韦氏的案子,也完全知悉。
只要计算好时间,完全可以陷害他。
“他表面对我还算客气,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藏着敌意。”长孙诠回答。
长孙无忌缓缓道:“这才正常。他比你大了近二十岁,你又把他的长史位置挤了下去,害他降为了司马,他自然对你有敌意。”
长孙诠道:“您怀疑是他主使王德俭?”
长孙无忌点头。
“那他为何要对付太子?”
长孙无忌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许昂,王德俭,这两人原本都是拥武派的官员,他们行此事,恐怕并非个人原因。”
长孙诠心中一动,道:“您怀疑是整个拥武派在行动?”
长孙无忌眯着眼道:“我刚刚得到两个消息,通过这两件事,其实就能分析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孙诠深知长孙无忌虽是白身,消息却比自己灵通多了,也不问他哪儿来的消息,只问:“哪两件事?”
“第一件,两天前,尉迟恭悄悄率领一万左卫军士,出玄武门,朝着河东方向去了。”
长孙诠心中大惊,皇帝就在河东,尉迟恭突然领兵去河东,难道是皇帝出事了?
长孙无忌接着道:“第二件,京中原本拥武派的官员,都被金吾卫给盯住了,包括李义府。”
长孙诠怔怔道:“大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道:“你仔细一想,就能将所有事联系起来。尉迟恭领兵离京,说明皇帝遇到危险。拥武派官员被盯住,说明危险与拥武派官员有关!”
长孙诠道:“如此说来,东宫之事,也与陛下有关?”
长孙无忌叹道:“我若没猜错,东宫之事,就是为了让皇帝着急,引皇帝回京,他们才好在路上动手。”
长孙诠脸色惨白,道:“陛下会不会……”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长孙无忌笑道:“别慌,皇帝如果真出事了,李勣行事不会如此谨慎,早把他们抓起来了。”
长孙诠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还是不明白,拥武派官员为何要行此事?”
长孙无忌淡淡道:“原因其实并不难猜,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皇帝崩了,朝局会怎样?”
长孙诠一颗心瞬间被攥紧。
皇帝崩了,自然太子登基,太子年幼,皇后必将摄政。
朝臣哪有那么轻易臣服皇后?那么皇后要控制朝局,只有启用那帮拥武派官员!
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倘若皇帝崩了,皇后肯定会对长孙一族赶尽杀绝,到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奋起反抗。
届时局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将被卷入一场新的政治斗争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长孙无忌仿佛瞧出他的担忧,笑道:“不必紧张,陛下身边既有薛仁贵,又有上官仪。再者,王伏胜、王及善也都是精干之人,不会让陛下陷入危险。”
长孙诠叹道:“但愿如此。”
就在长孙诠为皇帝担心的数日后,李治的巡狩大队,与尉迟恭救驾的队伍遇上了。
相遇的地点恰好在蒲州。
尉迟恭见皇帝无恙,也松了一口气,当即调来船只,护送皇帝过河。
此处的黄河比齐州的黄河汹涌多了,无法再乘坐楼船。
李治是坐一艘运河船过的黄河。
他站在船檐边,抬头望着远处雄伟挺拔的山川,不由感慨。
上次还是站在函谷关上看黄河,如今则是坐在船上,仰望着群山。
此时距离岁末还有七八天,赶回长安绰绰有余。
原本还以为今年要在外面过年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长安。
正感慨间,武媚娘从舷道上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斗篷,道:“陛下,船头风大,进舱里歇息吧。”
时值十二月,寒风刺骨,李治也确实有些挨不住了,披上斗篷,进入一件船舱。
两人对坐在一张榻几上,武媚娘给他煮了一杯茶。
李治喝了一口后,身子暖和起来,将茶杯捧在手心里,朝武媚娘道:“媚娘,你说这次的事,许敬宗和李义府有没有参与?”
武媚娘放下茶壶,沉吟了一会,道:“李义府肯定不会参与。”
李治点头表示同意。
李义府已经是宰相了,官至极品,就算武媚娘执政,他顶多升爵位,没必要因此冒如此大的风险。
“许敬宗呢?”他问。
武媚娘想了想,道:“此人一向谨慎,陛下又刚册封他为太子宾客,妾身觉得他也不会在此时谋划此事,倒是他的儿子……”
李治心中一动:“许昂?”
武媚娘点点头,道:“陛下可还记得,年初时,您将长孙诠升为了雍州长史,许昂被降为了司马。”
李治自然记得。
他并非无缘无故就给许昂降职,而是因郑氏那件案子时,许昂明显在袒护郑氏,与长孙诠高下立判,故而降职。
武媚娘又接着道:“许昂这个人,妾身见过几次,因为许敬宗对他过于严厉,所以他性子有些偏激。”
李治道:“严厉?”
武媚娘道:“是啊,凡是在外场合,他从未夸过许昂一次,动辄斥骂。陛下,您知道许彦伯吗?”
李治想了想,道:“是许昂的儿子吧?”
武媚娘点头道:“正是。许敬宗常对身边人说,许昂这儿子,还比不上许彦伯这孙子。”
她当武昭仪的时候,与许敬宗等人接触很多,为收服这些人,曾派人调查过他们,故而知道的很多。
李治皱眉道:“媚娘,你确认这是严厉吗?我怎么听着,许敬宗不喜欢这个儿子?”
武媚娘微微一笑,道:“许敬宗史书编多了,思想很古板。所以在教儿子上,有些迂腐。依我看呐,他对许昂寄以厚望。”
李治摇头道:“如此教子,许昂不偏激才怪。”
武媚娘点点头,道:“所以妾身才说他迂腐。”端起茶杯,在手中荡了荡,形成一个小小漩涡。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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