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与悉若交谈时,正殿内也颇为热闹。
靺鞨、室韦、奚国使节全部出列,向李治请奏,说高句丽又在征募新军,训练士卒,锻造铠甲,显然野心勃勃,已成为辽东地区最大隐患。
他们还把高句丽袭击营州的事拿出来说事,请求大唐带领各国,出兵攻打高句丽。
李治哪还不清楚他们的小心思,只说道:“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几国使节刚退下,新罗太子金法敏又出列请奏。
他先是一番祝贺之词,接着便说道:“皇帝陛下,我新罗自贞观二十二年,便臣服于大唐,年年朝贡,绝无异心。”
“最近,本国国内涌入一群马韩细作,散播谣言,说我新罗要脱离大唐,不再朝贡,这显然是居心叵测之人,想破坏新罗与大唐的关系,还望陛下明察。”
他这番话,是将责任推到百济,说是百济传出谣言,离间两国关系。
道琛大怒,便要出面反驳,却被金燕拉住了。
金燕低声道:“正使放心,大唐皇帝没那么容易被新罗人欺骗。”
道琛抬头看去,只听大唐皇帝还是那句话:“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心中暗喜。
金法敏心中一紧,正要再提卖马之事。
道琛忽然出列,拱手道:“陛下,外臣和靺鞨使节、室韦使节、奚国使节,想一起向陛下献舞!”
三国使节听到此话,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琛这是为讨好大唐皇帝。
三人立即跟着出列,表示愿意献舞。
李治笑着摆摆手,道:“难得三位外卿有心,准奏。”
不一会,丝竹之声伴随着鼓乐声,在大殿内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道琛几人各自献出本国舞蹈,动作虽不一致,却另有一种味道。
众人纷纷呼啸喝彩,氛围顿时热烈了起来。
道琛跳舞之际,朝着金法敏靠了过去,手臂挥舞间,逼得金法敏不断后退,最后退回到蹑席旁边。
金法敏朝他怒目而视。
在道琛等人带头下,大唐那群热爱跳舞的官员也纷纷脱下衣袍,加入舞队。
不一会,一场宴会变成了舞会,李治悄悄离开了大殿。
正当李治朝着甘露殿返回时,身后传来呼喊声。
“陛下。”
李治回头一看,原来是高侃追了过来。
刘仁轨长期镇守营州,所以每年岁末,要么是派高侃回京,要么派刘仁愿回京。
李治脚步不停,等高侃追上来后,问:“高卿也有事要禀奏吗?”
高侃忙道:“启禀陛下,臣是奉刘都督之命,向陛下汇报一件瀚海都护府的事。”
李治道:“讲。”
高侃低声道:“臣冒昧问陛下一句,您在河东道时,是否下过旨意,召集东突厥各部酋长,在云州面圣?”
李治想了想,道:“是有这么回事,上官仪和张柬之向朕上奏,让这些酋长伴驾,朕就准了。怎么了?”
高侃这才将情况说明。
原来因为长安的突发状况,李治没有前往漠北,而是调头回了长安。
张柬之等人也随驾回京,便把云州等候的这帮突厥人给忘了,害他们在云州苦等了一个多月。
其实也不是张柬之等人马虎,而是当时东宫出了事,皇帝又突然跟大队分开。
如此情况下,张柬之和上官仪所有心思都在皇帝和太子身上,哪还顾得上云州那帮胡酋?
等巡狩队伍回到长安后,东宫的案情告破,张柬之这才想起了他们。
他派人给瀚海都护府打了声招呼,说让这帮人可以回去了。
这帮酋长放下手头上的要务,在云州干坐苦等,白白浪费一个月光阴,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还让他们直接回去?
众酋长都非常恼怒,一番商议下,决定前往瀚海都护府,向大唐表示抗议。
瀚海都护府的都护刘仁轨在营州,负责都护府日常事务的是一名长史。
那长史见这帮酋长闹的厉害,只好将情况告诉了刘仁轨。
刘仁轨当时正准备派高侃入京,参加岁末朝拜,便让高侃顺便把此事奏报给皇帝。
李治听到此处,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确实是大唐理亏,白白浪费了人家一个多月时间。
可话又说回来,东突厥的酋长原本就是大唐刺史。
若是别州刺史,别说等上皇帝一个月,就算等上一年半载,也不会多说什么。
东突厥人如此兴师动众,正说明在他们心中,并未把自己当做大唐刺史。
再者,过上二十年左右,东突厥就会造反,建立后突厥汗国。
李治对这帮突厥人原本就无好感,此时听了此事,心中更是不悦。
“高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他问。
高侃道:“臣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只需派一人前往瀚海都护府安抚,他们就不会闹了。”
李治道:“那好,正日结束后,你亲自去一趟瀚海都护府,除了安抚他们外,详察东突厥内部情况,看他们是否有叛唐之心。”
高侃微微一惊,拱手道:“臣领旨。”
李治与高侃分开后,迈步急行,很快回到了甘露殿,
刚到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阿姊,不能下那里,要下这里才对,啊不对,还是下这边为好!”
“哎,你别吵行不行,都把我的思绪弄乱了!”
“哼,你们下哪里都没用,这一局我赢定了!”
李治听了听,好像是高安公主、义阳公主和李勇的声音。
迈步进入寝殿,抬头一看,只见三人正坐在自己的龙榻上,悠闲的下着棋。
对弈双方是义阳公主和李勇。
高安公主坐在义阳公主身后,指指点点,宛如一个小军师。
三人见李治进来后,都跳下龙榻,各自见礼。
“父亲(耶耶)!”
李治走到榻上坐下,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勇抢着道:“孩儿是有事来问耶耶,结果等了您没一会,妹妹们就过来了,闲来无事,我们就下起棋了。”
高安公主跟着道:“我和阿姊是想来向耶耶请安。”
李治朝李勇道:“三郎找我何事?”
李勇道:“父亲,后天的禁苑狩猎,薛将军会参加吗?”
李治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参加吧。”
李勇不解道:“这是为何,去年薛将军也没参加,难道受了伤?”
李治缓缓道:“勇儿,你知道国家为何每年都要举办禁苑狩猎吗?”
李勇摇了摇头。
李治道:“第一,是激励武将,防止他们懈怠,沉溺于安逸的生活中,荒疏武艺。第二,是为了从军中选拔人才。”
“薛将军若是参加,毫无疑问会得到第一,这容易打击到下面将士的自信心,不利于年轻将领的成长。所以他主动请命,不再参加狩猎。你听明白了吗?”
李勇笑道:“孩儿明白了,是薛将军太强才不参加,才不是因为他怕了姜恪!”
李治奇道:“怕姜恪?”
李勇哼道:“是啊,崇文馆就有人说,薛将军是因为怕了姜恪,去年才没有参加,简直胡说八道嘛!”
李治听说是一帮小孩子吵嘴,便没有再多问,道:“好了,既然问题解决了,你还有事吗?”
李勇露出讨好的笑容,道:“父亲,孩儿今年是不是也可以离宫开府了?”
李治望着他,道:“你很想开府吗?”
李勇用力点了点头。
李治心想,李忠离京之后,成长颇大,所以让皇子独立一些,也是一件好事,当即点头道:“那好,等过几日朝会上,朕会下旨让你开府。”
李勇大喜,道:“多谢父亲!”
因为棋局还未下完,李治让他们接着下,李勇欣喜之下,摆出长兄风范,让了妹妹一局。
三人下完后,告退离开。
李治在寝殿里休息了不一会,忽然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
一个小身影奔了进来,朝李治喊道:“父亲,不好啦,母亲大发脾气,要打断贺兰表兄的腿,您快去瞧瞧吧。”
李治抬头一看,来的原来是李贤,只见他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显然是一路奔行而来。
“别急,慢慢说,你母亲因为什么发脾气?”他问道。
李贤嘟囔道:“是因为表兄替一个姓萧的官员求情。”
李治道:“萧嗣业?”
李贤拍着小手,叫道:“对,就是萧嗣业!”
李治点点头,当即带着李贤朝立政殿而去。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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