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吴羡好瞪眼看向他,声音陡然提高,“你再说一遍!”
“嗯,再说一遍,我也听着。”
一个磁沉的男音突然插进来,懒洋洋的悠长,看戏似的。
吴羡好和胡让愣了一下,同时转头朝右后方看。右后方的廊柱参顶,他们谁都没看到后面立着个人。
男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站到落地窗前。午后的光照跟舞台光效一样将他整个人镀上了金色,瞳孔和发丝上都是淡淡的光辉,神祗一样高贵有气场。
单漆白早上穿的马甲现在随意搭在小臂上,大背头放下来了,几缕发丝散在额前,桃花眼晦暗不明,稍显痞气。他不紧不慢地站到吴羡好前面,没看她,只朝胡让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刚怎么说她的?再说一遍。”
男人薄唇微微勾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问话时轻松随意,但胡让明显不敢怠慢,刚才的狂劲一下子萎了。
吴羡好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海底世界。胡让就像长得像小鲨鱼的热带鱼,看着凶狠恶煞的实际只会吃虾米。遇见单漆白这头真鲨鱼,牙还没呲开呢,就给人一尾巴甩边上去了……
“单老师,我……”胡让垂着眼皮,吞吞吐吐的。
“你?”单漆白挑挑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跟女生说话的男人。”
他语气是那种“嘿你看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多稀奇”,听上去像在讶异,实际比直接嘲讽的杀伤力还大。
胡让吃瘪,又一脸不服气。
“单老师,音乐剧这事儿您可能不清楚,我前阵子确实是没有时间,不是无故缺席排练的。”
说完他瞟了一眼单漆白的反应,对方神色淡漠,一脸“你继续啊”。
胡让继续说,语气怪怪的,“您也是参加过大赛的,知道准备比赛多么耗时间费精力……”
单漆白气音轻笑,以为不然地弯了下嘴角,“音乐剧的排练也是弹钢琴吧?”
胡让征了一瞬,啊了一声。
“比赛是弹琴,排练和表演也是,既然都是弹琴,那么两头都该用心。你怠慢排练,就是怠慢表演和观众,也是辜负你弹的钢琴。这样的态度——”
单漆白牵起一侧的唇角,眸光冷了一瞬,似笑非笑,“恕我直言,不太适合弹钢琴。”
胡让鼻孔抽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自己的责任尽不到,答应的事情不去做,出了问题只会跟女孩子指手画脚,大喊大叫。”单漆白顿了顿,长眼斜睨胡让,流露鄙夷。
“不会弹琴没关系,不知道怎么做男人,可就有点麻烦了。”
吴羡好呆呆地望着前方男人的后脑勺,心里倏地生出细密的小触动,鼻头竟然有点酸了。刚才她光顾着生气,这会儿给单漆白一说,她怎么还有点委屈了呢……
胡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方腮上的咬肌鼓了好几下,鼻翼也很有存在感地一张一合,可他愣是什么都没说,僵直地转身。
“等等”。单漆白冷冷出声,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你还没跟她道歉。”
胡让跟被定住了一样呆了几秒,随后僵硬地转过身来。他怨毒地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吴羡好,转眼对上她身前单漆白沉沉的目光警告,生生吞下一口吐沫。
“抱歉。”声音很低,咬着牙挤出来的。
单漆白干巴巴冷笑一声,“你就这样道歉的?”
胡让梗着脖子,又不敢跟钢琴家跳脚,“那怎么道?”
“你要这样说——”单漆白勾起唇边。
“‘美丽善良宽容大度的小仙女,我刚才不该跟你那样讲话,我、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拖着尾音,一字一句的,勾起的唇角玩味,似笑非笑。
胡让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彻底懵逼,一脸“你他妈逗我”的问号表情。
吴羡好也被这通操作雷得外焦里嫩,小嘴微微张着,惊呆了。
他是开玩笑吧?
是的吧是的吧?
单漆白并没有开玩笑。他很有压迫感地盯着胡让看,黑眉微微拧起来,冷声里带着戾气。
“快点儿道歉!”
胡让脸上抽了好几下,挣扎着,艰难地吞了好几口吐沫,慢慢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像用尽浑身的力气,失去了灵魂。
“美……美丽,善、良的,小,小,小仙女,对,对不起……”
吴羡好没吭声,直勾勾望着他,秀气白皙的下巴崩得紧紧的。
胡让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但迫于钢琴家的“淫威”,又不得不继续:“我,我不该……那么说你和凌晨。”
吴羡好的脸色这才一松。她淡淡收回目光,“没事儿了。”
胡让离开的背影都带着浓浓的屈辱。
等他走远了,单漆白舔了舔唇角,还轻轻吹了声欢快的口哨。玩味又痞气的神色,哪还有刚才冷着脸训男生的老师样。
他扭过身,偏着脑袋看身后的小姑娘,“饿了吗?一起吃个饭?”
吴羡好垂眸不看他,声音很细,“我吃过了。”
“那你看着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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