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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时上辈子过的当真是浑浑噩噩,万事不知。
每日里悲春伤秋,一门心思守着寡,如今叫她想来,许多事情都恨不得往自己头上狠狠捶上一拳。
真是愚蠢,过着狗一样又累又操心的日子,却还是该记着的事儿全记不得。
不过,她上辈子也算是干了一件对的事,老夫人病重时,她在她床前伺候过几日。
因此,她也算是将这位老人的喜好摸清了几分。
老夫人这辈子见的人太多,说句不那么好听的,是狐狸是猫儿她不用凑近看就知晓了。
老夫人往日最瞧不上那等喜欢在她面前卖弄心机的人。是以前世时,便有几分看不上韦夫人为人处世,无非是觉得韦夫人爱耍心眼。她反倒是更喜欢萧夫人这个嘴颇为泼辣但为人坦荡的儿媳。
盈时知晓自己不是长媳,又死了男人,她不需要撑起门楣更不需要有高门大夫的手腕本领。
是以,自己如今只做一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别刻意装傻也别过分精明,有什么说什么真诚些就好。
老夫人就喜欢这样的。
是以,盈时一进门给几位夫人行礼过后,便一脸着急的先一步道歉起来。
为了昨儿的事儿。
“昨儿我不知怎的身子不争气,竟一时间头晕眼花在香阁里晕过去。吓得我一早就来给祖母过来请罪的,还望祖母母亲饶恕我这一回......”
这具身体自从梁冀失踪消息传回来后就一蹶不振,早没了精气神。
如今她又是一身孝服,两只眼皮子红肿的厉害,一副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的模样丝毫不做假。
这般模样凭谁见了不心疼,谁见了还能说出一句重话来?
就连老夫人一直紧绷的面颊在见了盈时过后,渐渐松弛下来。
年轻人有些冲动也是人之常情,如何谈上怪罪不怪罪的?
老夫人宽慰她道:“既是不舒服就歇着去,梁家可不是刻薄媳妇的人家。何苦这么早就来我这请安了?”
盈时知晓这是假话,自然不能上杆子爬,她规规矩矩道:“劳烦祖母惦记,孙媳今儿身子也好了些,想着礼节总不能废,便早点来了。”
她这番识大体的话叫老夫人心中还算满意,她朝着盈时颔首唤身后嬷嬷给盈时另外抬座过来。
指定身边的空处,“坐这儿来,叫祖母好好看看你这孩子,好些年没见你,祖母也老了......”
因二府的婚约,穆国公府每逢年节办筵席,盈时婶母常带她往这位老夫人身前去混个脸熟。
盈时小时候生的漂亮,又乖巧懂事,颇得老夫人喜欢。
只是后来年纪渐渐大了,便开始避嫌,不好总往未婚夫家走动了。
盈时这厢才坐下,便听见老夫人问起一旁的韦夫人,“这两日你都是安排这孩子往前院操持丧事的?前院人来人往许多亲戚连我都记不得,阿阮才入门三日,能认个什么人?”
这话带着几分莫名的语气,不像生气,可又似乎是暗着骂韦夫人躲懒,叫事儿丢给才入门的媳妇。
操持丧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甚至极其费神,费体力。依着规矩,各个亲戚祭奠过后亲人都需回礼,盈时前两日便是顶着日头跪在祭堂上,朝着来往祭拜的客人回礼,遇到有些年岁大的,礼节还要多上一重。
一日下来盈时膝盖都跪破了一层皮,腰酸腿疼如今走路腿肚子都打颤。
这事儿若是盈时不去,自然是她这个梁冀亲生母亲去操持。可有了盈时在前头顶着,丧礼三日,韦夫人连腰都没弯一下。
老夫人这番隐隐敲打的话,韦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她连忙为自己辩说:“这话可当真是冤枉了媳妇儿,自从冀儿去了媳妇儿便是只剩一口气强撑着,成日也都在前头看着呢。昨儿阿阮出事儿我比谁都心急,又是叫府医又是吩咐人给她抓药,府医说这孩子本身身子骨就差,才闹出了这事儿来......”
盈时险些被这话气的笑起来。
这是又将屎盆子砸回她头上?言外之意是自己并非操持丧礼累晕的,是怪她身子本来就差,才晕过去的?
盈时心里默骂了一句,却是顺着她的话,愧疚地站起身来,着急说:“是孙媳妇的不是,自舜功去世后孙媳吃不下睡不着成日头晕气短的,跪着久了一下子站起来才出了那事儿,叫人瞧笑话去了......”
她在人前将一个丧夫的痛苦受气包寡妇模样演的入木三分。
老夫人见了,再是冷硬的心肠,也忍不住升起愧疚来,她唤盈时坐下,又瞪了眼韦夫人,“阿阮是个好的,还知晓帮你说话。”
韦夫人心中一堵,紧攥着帕子也不敢继续辩解,只怕越抹越黑,心里难免有些责怪起盈时没眼力见。
方才不知顺着自己的话说,偏偏胡乱开口,害的老夫人来责怪自己?
盈时与老夫人二人却没空注意她的那些心思。
离的近了,眼睛不太好使的老夫人才瞧着盈时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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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时生的极美,是那种艳而不妖的美。
朱唇皓齿,乌发如缎。
纵使如今哭的眼睛红肿不堪,却仍能瞧见她面上花瓣含露的小女儿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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