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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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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时嗅着令人沉静的檀香,慢慢跪坐了下来,摆好笔墨纸砚。

她起身去摆开自己昨夜誊抄了一半的往生经,这般一抄也不知抄了有多久。

外头阳光一点点褪去,她身侧的烛火都显得有些暗了。

盈时歇下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眶,听着佛堂外的点点虫鸣竟是困顿起来。

她单手支颌,微微闭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怎料听到身后脚步声簌簌传来。

黑夜中,声音都无形间扩大。

盈时睁开眼,回眸看去,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立在大开的佛堂门前。

那人自幽深的廊外一步步迈入,昏黄的灯火映的他眼眸如雾海沉沉。

盈时表情有些惊讶的略坐直了身子,困顿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兄长怎么来了?”

梁昀的眸光落去她手上。

她誊抄佛经时,怕袖上沾染上了墨水,将云袖都卷去手肘处。整只手臂都露在外边,纤细,白腻。

只是那手背上有一团殷红的烫痕破坏了这份美丽。

她手指生的娇嫩,如玉笋一般,任何稍重一点的痕迹落在上面,都会醒目无比,更何况是那盏滚烫的茶水。

盈时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倏然间一怔,连忙便要将被烫伤的手重新缩回袖子里。

事到如今,她还遮遮掩掩自己的伤处,这样的小动作落在梁昀眼里显得幼稚又可怜。

“我经过此处,看到有烛光。”梁昀平直的语气,似是解释。

说着,将手中药瓶递去给她。

“烫伤不能耽搁,早些敷药。”他说。

盈时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接,梁昀却是早她一步将药瓶掀开盖,放在她眼前桌案上。

那瓶膏药质地雪白绵密,竟是珍珠膏?

他一个男人,随身带着珍珠膏??

盈时一下子瞪大眼睛,忽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却见梁昀视线垂落,落在她摆在案上誊抄的工整的簪花小楷上。

盈时写的一手好字。

她的字迹圆润娟秀,挺拔又整齐。一撇一捺间藏着锋利。

倒是有些像她的性子......

外表柔嫩,却暗中藏着倔强,又有着小性子。

梁昀看的透彻,其实二人相处的那两个日夜,他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

她颇有些古怪的性子。

外表看着绵柔,其实脾气多变,心事极重。

心事重,可她的眼里却藏不住心思,不会骗人。

她时常自己都没发觉的,无缘无故低声叹气。

这是——她为弟弟抄的往生经。

字字句句......诉说着她的绵绵情意。她对梁冀的......

不知缘故的,梁昀忽地有些阴郁,看着这些字迹,他心口沉闷的厉害。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妙,两人本来该是两条永远也不会相交的线。

若非因梁冀,二人绝不会有交集。

可如今不一样了。

一切都渐渐不一样了。

有那一瞬间,梁昀脑海中竟在想,

弟弟究竟有什么好,叫她如此喜爱,如此念念不忘......

“且放着,过几日再抄也不迟。”他听自己低沉的嗓音。

盈时却啊了一声,继而摇头:“不成的......”

她这几日连番受累,白日里去伺候韦夫人,晚上还要来抄经。

才几日,身子就又消瘦了一圈。

盈时许是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朝着梁昀说话时嗓音轻软,眼里总是含着朦朦的雾。

梁昀垂眼看了一会儿,暗示她:“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此事明日再说。”

“不行。”盈时仍是固执的摇头,却是半点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明日若是母亲见不到,只怕又要生气的......”她眉头紧锁,琼鼻轻皱,好生生动的一张俏脸在梁昀眼前晃动。

长兄如父,少时梁冀梁直偷懒功课少写了后求到梁昀跟前,梁昀都是冷硬心肠,不见半分手下留情。

可对待盈时,梁昀的暗示则变成了明示,他生平头一回说这种不成体统,荒唐到难以言喻的话。欺瞒长辈的话。

“今夜会抄好,明早给你送过去。”

盈时一怔,迟缓地长睫掀起,眸中映着面容冷如冰霜的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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