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她用消毒湿纸巾,把酒店房间的冰箱玻璃,镜子,桌面,电视机表面,床头柜的表面都擦拭了一遍。然后,呆呆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压住她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不是没想过,梁恒波结婚了,但是等他和娇妻幼子真实地出现在面前,宋方霓就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恶补了他们分手后,他的各种感情生活。
到了晚上,欧阳文跟她视频,她第一句话就跟欧阳文说:“我今天碰到一个老同学。”
“是在买东西的店里。”宋方霓顿了顿,说下去,“他结婚了,身边跟着老婆孩子。两个孩子。他的头发都白了。”
说出这句话后,她才感觉到一种放松,或者说,是一种超脱于恐慌后的平静感。
——这是所有最坏情况下所能发生的最好结局。
和初恋相遇,在庸俗却也不失体面的奢侈品店。梁恒波除了出乎意料的银发,但没有发福,没有落魄,也没有变成有小肚腩的油腻中年男,甚至于整体风采更胜于少年。
他的妻子是个美女。
关键是,她自己也打扮得非常好,他们都过得还不错。
不是吗?
至少,他们不再像野草,除了自身,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予对方。
重逢不重逢的,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
宋方霓的这个春节跟着欧阳文,和他的父母在海南过年。
欧阳文自己在黄浦江边的豪宅令人侧目,而当宋方霓和他雍容华贵的父母站在露台,看到他家雇着三名专人,把玻璃庭院里的蓝孔雀、白孔雀和几个羊驼都放出来,再让那几只白孔雀对客人进行开屏表演的时候,还是稍微惊讶。
欧阳文转头看着她的笑容,不由问:“你在笑什么?”
宋方霓抿起嘴:“嗯,就是想到了‘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
欧阳文也随着她笑而不语,突然,他从旁边的碟子捡起一个木瓜,朝着它们,远远地扔过去,木瓜砸中其中开屏的一个白孔雀的脑袋,孔雀们受了惊,纷纷四散。
宋方霓愠怒地抓住他的手:“欧阳!”
欧阳文沉沉地说:“你不是觉得它们不好看么?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看到这群鸟。”
“不,它们都很漂亮。我只是突然思维发散了一下,想起一个笑话,告诉了你。”
宋方霓解释了下。“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指以前在计划经济时代,财产都归集体所有,不准农民私下里养鸡种菜。但是如今,人们却已经能自由地,在家养着只供开屏、不事生产的孔雀。
沧海桑田,时代和观念变迁太快。这也是一个从事非本专业相关的国政学生的偶发感慨而已。
欧阳文说:“哦。”
.
晚餐见了欧阳的全部家人。
欧阳文不是独生子,他是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其中之一已经移民,另一个则离婚再婚了好几次。
欧阳文父母都威严稳重,做事极有分寸,他们对幼子的婚姻大事比较宽容。
但是,当宋方霓简单说起自己的家境,欧阳家的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她私下一问,欧阳家早就把她的个人情况,甚至她继母要再高龄怀孕都摸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们想了解自己宝贝儿子的女朋友么,当然,这可能算是你的隐私。”欧阳文试探地说,“你没生气吧?”
宋方霓沉默了会:“倒是没有生气,但是,我绝对也没有很高兴。”
欧阳文转而喜滋滋地说起,他已经提供给西中新的照片,让学校把宋方霓被减掉的校友录,重新制造一份。
“等你以后嫁给我,我们少不了再给西中捐笔钱,给以后的学弟学妹做典范。”他情意绵绵地说,“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
.
总体来说,三亚之行过得很愉快。
之后的几天,宋方霓都乘坐欧阳文的私人游艇去海钓。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鱼竿和闪闪发光的海面,直到眼睛发涩。
这个春节还没过完,万豪酒店出了第一方数据泄露的问题,美股盘前跌逾5%。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开始自查线上媒介。
玛氏企业目前主要服务于商家客户,但大年初四,宋方霓还是提前回来。她在飞机上回复邮件,再给鲍萍微信。
公司之前没有用市面上现成的saas平台,但也建了自己的第一方媒介追踪系统,而这套系统的后端是鲍萍的gfbtech开发的。
宋方霓给鲍萍打了视频电话,她写报告时需要附带更新许可证的资料,鲍萍说马上发文字资料和安全性数据,或者让她直接过来找自己。
宋方霓驱车去了金桥。
那里是鲍萍创业的所在地,高楼大厦坐落在一个很荒的草地上,创业公司也没有个正经的前台,拿了访客卡就能畅通无阻地进来。
她敲开鲍萍的门。
春节里的上海总是阴着天。
鲍萍那一间能俯瞰宽阔黄浦江面的办公室里,除了鲍萍,沙发上坐有另外三名男人。
其中坐在主位,头发略长且花白的男人依旧没抬头,正在专注地读着手里的资料。
和梁恒波的第二次见面,没有重逢时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甚至更符合她曾经的想法。',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