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波却一字一顿地说:“先回答我, 为什么不答应欧阳文的求婚?”
她说:“我也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第一个问题,看我这么惨, 是不是开心?第二个问题是,做一个混蛋, 您的内心是不是特别有种满足感?”
梁恒波却反问她:“你就这么想我吗?”
宋方霓看着他,他的神情,但她真的看不出来端倪, 是幸灾乐祸还是痛苦。
她甚至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学生时代,有过短短几个月的恋情,她先离开他,然后他现在靠近她,狠狠地拒绝和折磨她,以便让她体会到他曾经的遭遇——她自认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成年后才稍微拥有自主权,然而人生就像复杂的物理题,即使她渴望做对每一步骤,在这个阶段里依旧得了零分。
真是累。对吗?
干脆,弃卷算了。
“无论如何。你破坏不了我的生活,我跟欧阳文复合了。下次见面,麻烦叫我欧阳夫人。”她漠然说,准备关门。
梁恒波五指用力地按住门,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脸看。
随后,他评价了一句:“撒谎。”
宋方霓的牙齿轻微地在碰撞,心火难熄,简直不吐出来就塞得难受。她想说,自己何尝愿意见到他。她当年主动离开他,也给自己下了一个永远的jinx。这诅咒,在明不在暗,以至于她很难敞开心扉再去爱任何人。多年过去,还是做不到彻底放下……
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能是自尊,可能是疲倦,或者是别的。宋方霓此刻觉得她不在乎了:“我明白你恨我……”
梁恒波的眸子幽深带着点压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有理由恨你。”
梁恒波上前一步,抓住她肩膀,开始吻她。
这是很多年后他们第一个吻。宋方霓却只觉得无比苦涩和沉重,她没有惊恐,很坚决地躲开。他追过来,她立刻咬住他下唇,他闷哼一声,她等待他伸舌尖,准备狠咬第二下。
但梁恒波没有深入这个吻,没有继续动手动脚。他的鼻子移到她的脸颊,额头,最后只不过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再叹口气,这是他唯一制止她离开的动作。
期间宋方霓用着蛮力,始终用手臂撑着他的胸膛,但怎么都挣脱不开。到最后,这就变成一个两分钟的拥抱。澄明的灯光,照着两个人。
她鼻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那股很淡的香水气息,心里极乱:“你喝醉了?”
梁恒波也不辩解:“确实喝了不少,我好想你。”
宋方霓心里泛滥出一股微酸而茫然情绪,她闷声说:“你走吧。”
他改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好,明天我就离开上海了。”
宋方霓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梁恒波感觉她放松了身体,便把她压到门上,他用手掌撑住门,稳住身体,重新封印住她的唇。他把舌头轻轻伸进来,这个吻,最初很凉,很温柔,很绵延不绝,但越深吻下去越能泛起一种唐突的暖意,像多日梅雨后被路灯照射成银白色的地面,简直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宋方霓在这种温存中感受到他对她的某种掌控,心跳很遥远,时光和记忆又像一个疙瘩凝结在一起。
但就在万物安静的时候,里屋的卫生间突然传来持续的呕吐声,欧阳文在里面开始含糊地叫她的名字。
宋方霓依偎着他,没有听见。
梁恒波听见了。但他表现的就好像什么没听见,继续深触着她唇瓣,随后移开,几乎用耳语般的声音对她说:“如果,欧阳文知道我现在正亲着你,他会怎么想?”
他能立刻感觉到她整个人重新僵硬了。
他们无言地站了会,随后,梁恒波听到女生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响起:“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打过电话,他的朋友,马上就会把他,接走。”
她的声音很稳,但是用尽全力压着啜泣。
“是真的……分手了。没有要他戒指,当天晚上就分手了。你来的时候,我本来想去开房住。我是说真的。”宋方霓轻轻地重复,她有自己的骄傲,说到“接走”两个字,整个嘴唇已经在颤抖,不得不低头掩饰着表情。
如果清醒的梁恒波看到她这样,大概会立刻止住。但是他醉了,挑眉说:“哦,欧阳的朋友们也知道你和他提分手了吗?”
再过了几秒后,宋方霓突然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她极其陌生地望这他,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言辞反复且刻薄的男人是谁。梁恒波以为宋方霓又要对他发火,就像那天半夜,她一转身就泼了他一杯水。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想再去抱住她的腰,她退后了一步。
铜门旋即在他眼前重新合上,严丝密合,声音不大。
两分钟后,卫生间的地板上,欧阳文被临空而下的一杯清水泼醒,他依旧神智不清。宋方霓给他叫了辆车,把他送回他的公寓。而门外的梁恒波也已经走了,她在痛哭完擦干眼泪,独自在公寓里擦了一整夜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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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恒波回城了。
虽然拒绝接受任何商业杂志媒体的采访,但身为高管,需要频繁地和身边的同事保持交流,每一年,也会亲笔写告全体员工的内部长信,确立企业的前进方向和宗旨,而这些信件的内容是公开的。
梁恒波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给他的脸打着粉底,以遮掩伤势,待一会他需要拍摄企业内部高管放在网站的照片。
化妆师是一个女孩子,用小剪子修着他鬓角,期间,不免偷偷地打量他几眼。
“今晚有时间吗?”梁恒波正在低头飞快地给一个人发着微信,化妆师看到他发的信息是,“约吗?”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粉红色的爱心。
过了会,粉红色爱心回复他:“八点。”
梁恒波把手机放到桌面,化妆师也赶紧移开眼睛,假装没看到刚才的信息。梁恒波稍微晃了下颈部,他对着镜子说:“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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