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每天会和二猴子他们喝酒,当听到宋方霓甩了他,几个搞乐队的男生捶胸顿足,骂什么词的都有,几杯酒下肚,还要义愤填膺地再给他介绍更美更辣更刺激的妞。
梁恒波只是沉默喝酒。他那时候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来听他们羞辱宋方霓的,他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说服自己,他们真的结束了,分手这件事,只要一个人说停止,就应该停止。
“自己带个杯子,在路上多喝点水。”宋父在房间里讷讷地说,“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不带杯子了。”女生轻快地说,“喝水会上厕所,我一个人坐车,没人帮我看行李。”
梁恒波再次出了回神。
他记得,宋方霓提分手时,说要和欧阳文一起回上海。但现在又说自己坐车。难道,她和欧阳文也迅速地就分手了?
梁恒波想到这点,莫名其妙地笑了下,可是,他的嗓子实在很疼。
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发生的,但是,当宋方霓和她父亲离开后,梁恒波鬼使神差地推开她家没锁的窗户。
男生一撑手,利索地翻越进来。
宋家不大,虽然有窗户,但还有股压抑的气氛。
梁恒波目光一扫,随后,不假思索地把桌面上的史努比存钱罐揣进了自己怀里。
这属于梁上君子的行为吧?
几乎没时间想这一个道德问题,他再次翻出窗户,匆匆地决定离开。
但在胡同口处,梁恒波低着头,和另一个衣着华丽时髦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欧阳文率先认出是他,不由说:“是你。”
梁恒波只觉得两耳嗡嗡直响,脑袋也疼得厉害。他平生第一次做小偷,还极可悲地偷了前女友家的存钱罐,如果被抓到,他真的会颜面无存。
宋方霓会怎么想他?梁小群怎么办?她肯定没想到儿子做了小偷。舅舅怎么办?
“你来干什么?”欧阳文皱眉问。
“宋方霓不在家。”梁恒波绷紧脸,先说了这句。
欧阳文果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说:“她去哪儿了?”
梁恒波一时没说话。他感觉,不光是握着史努比存钱罐的手在抖,他的双腿居然也在发抖。整个人都显得很滑稽。
但那边的欧阳文却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上来。
“怎么,你是来找宋方霓复合的?听说,你俩分手了?”欧阳文笑着说,上下打量他,“嘿,你瞒得了宋方霓,瞒不了我。我可是知道你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
梁恒波的心脏紧缩,猛地看着他。
欧阳文的眼睛飞快地来回转:“我知道,你得了抑郁症。”
梁恒波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平静地笑了:“你得抑郁了我都不会抑郁。”
他的语意平静,肯定有什么令人森然的东西。欧阳文下意识地止住靠近的脚步,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蓝天,再看了一眼地面。
“我警告你,别再跟宋方霓走那么近,你会害死她的。”欧阳文阴郁地说。
梁恒波已经判断出眼前这个欧阳文是一个绣花枕头,不值得交谈。此地不宜久留,他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就抱着存钱罐低头往前走。
但是,再次被欧阳文拦住。
“你和宋方霓分手是对的。不是我咒你,但是据我所知,抑郁症可是治不好,所有的抑郁症患者最后都会去自杀。”他说。
一股寒意,突然之间顺着梁恒波的脖颈流到了脊背。
他动了动下巴,缓慢地转过头:“什么?”
“什么什么。”欧阳文拖长声音,他不耐烦地说,“别忘了,你那个朋友就是这么死的。神经病人不配谈恋爱。”
“是吗?”梁恒波说,突然间,他笑了。
欧阳文平生都被捧在手心,哪里见过这一种令人心生冷意的笑容,他心生恐惧,下意识地转头,飞快地往外跑。
但梁恒波撒腿就跟上他。
两个男生跑得都极快,但欧阳文的跑车就停在不远处,他迅速地钻进去,慌慌张张地把车窗锁按下去。
梁恒波不会拉跑车门,猛踹了欧阳文的车一脚,车身震动。
“你配不上宋方霓!因为你就是精神病!神经病!一个疯子!知道吗,精神分裂他妈的是形容你的,你全家都他妈有病!”欧阳文在车里迅速启动车,他扔下了最后一句,“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病医生或者自杀,赶紧死,死了都没人会想你,因为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欧阳文一脚油就开走了。
也是从那天之后,梁恒波的精神剧烈地恶化。
欧阳文那几句话萦绕在耳边,那几个词,开始像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自己。梁恒波越想抗拒,就越向深渊跌去,他的意志力飞速流失,到某天早晨,他发现自己都下不了床。
梁小群最先发现儿子不对,在漫长的拉锯后,梁恒波终于勉强答应去看精神科医生,几次试药后,期间吃了德巴金丙戊酸钠,整个人长胖了十五公斤。
在此过程中,那个史努比存钱罐就放在他桌面,他没精力管,梁小群也不会扔。
这么多年,直到搬进新的公寓。
他的私人物品极少,家却大。梁恒波不想把史努比存钱罐放在卧室,也不想放在杂货间,索性放在厨房装杯子的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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