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不禁想,难道娄小果和“量天尺”也有什么瓜葛,所以必须将罪行认下来?
“我们可能想复杂了,就跟历宛怀疑娄小果知道他一样。”鸣寒语调轻松,这话似乎是专门说给陈争听,“历宛看到了娄小果,所以陷入陷阱,认为娄小果早晚发现他。我们奔着郝乐背后的那群人而来,所以认为娄小果也是那个网络中的人。但还有一种简单,但符合娄小果性格的可能。”
陈争看向鸣寒,吴展问:“什么?”
鸣寒笑了声,“就我对娄小果的了解,这个人相当自负,一方面因为他本身的性格,一方面因为薛晨文的‘兜底’。当他知道何云超利用他,他对何云超那点有但不多的爱马上变成恨,没有人能这么骗他,他一定要让何云超死。他的杀人计划在他的角度看,其实没有问题,先让何云超稳住罗应强,他到了之后直接来个双杀。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计划得那么周密,居然有人抢先一步,罗应强和何云超都死了。他当时肯定又愤怒又兴奋,是谁杀了他们?仇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报,就没有意义。所以他还是在立柱上画下他所谓的生生不息涂鸦,欺骗自己,人就是他杀的。”
陈争沉默了会儿,“确实也有这种可能。等娄小果休息够了,再继续审他,必要时可以用薛晨文来刺激刺激他。”
鸣寒点头,“明白。”
会议室安静了会儿,吴展想起另一个疑点,“罗应强包养何云超这件事还是不太对。他对年轻男性感兴趣不假,但何云超用的是张易楠这个名字,他难道会忘记张易楠是他自己的儿子?”
陈争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再加上张木身上的疑点,真相可能是这样——”
罗应强和张木的地位财富早已是天壤之别,张木继续仇恨罗应强,但罗应强可能不会理会张木,甚至忘了张木也说不定。张木用杀死小孩来发泄仇恨,将他们的尸体装在罐子里,埋在自家田地里。就这么过了很久,张木患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何友群也许发现了田地里的秘密。
张木一方面仍然想向罗应强复仇,一方面必须灭口何友群。何云超这个人脑子比较简单,跪着告诉娄小果的,基本就是张木欺骗他的,他上了张木的当,深信罗应强才是杀父仇人,自己必须放弃何云超这个身份才能活下去,一门心思给父亲报仇。
因为信息差,他并不知道张易楠这个名字就是罗应强儿子的本名,张木向他灌输的是,张易楠是自己亡妻带来的孩子,早已出国,那么在他的认知里,罗应强大概率不知道张易楠是谁。
想出让何云超改名张易楠,张木可以说相当歹毒。他给何云超种下仇恨,何云超接近罗应强去复仇,假如成功了,他的心愿就了了。如果失败,罗应强会怎么看待这个居心叵测来到自己身边的“儿子”,大概率会做掉何云超。那么他就借罗应强之手杀掉了何云超这个在知道真相后会来找他报仇的人。
怎么都是他赢。
视角换到罗应强,何云超的出现应该让他相当惊讶,真正的张易楠早就改名殷疏文,在a国安安分分生活,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也叫张易楠,还要来给他当情人,目的是什么?
罗应强可不是什么小市民,他掌控着应强集团,掌控着南山市很多人的生活,何云超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有趣的玩具,他倒要看看,何云超能翻出什么花来。
何云超以为自己是凭着从娄小果那里学来的花样成了罗应强的新宠,真相却是罗应强因为他的名字故意将他招揽到身边,随便玩玩罢了。
正是因为罗应强的戒备,他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直到洗脚城开业的那一晚,和罗应强一起,被“死神”的镰刀收割。
陈争说:“这是我和鸣寒根据现有的线索,拼凑出来的‘真相’,但当事人基本都已经不在了,事实是不是这样,很难核实。”
吴展脸色凝重,为那些枉死在张木手上的孩子感到悲愤,“如果张木没有死,我们能找到他,或许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张木如果确实患癌,并且到了晚期,那他大概率已经不在了,但如果患癌也是假象,那么他可能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何云超为他报仇雪恨。
“何云超不是跟娄小果说过,已经和张木一起将何友群秘密埋葬在何家的祖坟里了吗?”陈争说:“开人祖坟阻力比较大,吴局,这得麻烦你了。”
死亡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头等大事,小地方对死亡极其看重,吴展也知道开祖坟不容易,但重案当前,不得不去做。
次日,陈争随吴展一起来到烟水镇,一同抵达何家祖坟的还有当地警察、何友群的二哥。
何二哥满脸悲愤,却也通情达理,不相信何友群已经被人害了,在开祖坟之前,点了半个小时的炮仗。硝烟消弭在山间的白雾中,压着祖坟的砖石被抬开,一个简陋的棺材中,放着一具正在白骨化的尸骸。裹尸布上血迹斑斑,断然不是自然死去正常下葬。
何二哥掩面而泣,大呼歹人还我弟弟命来。法医将尸骸小心翼翼地取出,立即带回市局进行尸检。
稍晚,陈争拿到尸检报告,尸骸与何云超存在亲子关系,结合娄小果的证词,正是三年前死去的何友群。何友群颅骨骨折,凶器疑似锄头,皮肤肌肉已经腐烂,无法判断其余伤情,但除了头部的骨折,肢体骨骼完好。
张木带到何云超面前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何云超因此相信何友群被罗应强的人殴打致死,但那种程度的殴打很难不伤及骨骼。张木在说谎,何云超身上的伤是他故意造成,虽然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只有头部的钝器伤是致命的。
查到这个地步,除非找到张木,警方还能做的已经没有了。重案队正在开会,陈争和鸣寒都没参加,鸣寒是懒得参加,陈争是安慰何二哥耽误了时间。
送走何二哥之后,陈争在办公室没看到鸣寒,一路找到露台上,看见鸣寒正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陈争脚步轻起来时,很难有人能留意到。他在鸣寒肩上一拍,鸣寒显然是在走神,吓了一跳,看见来的是他,眼神才有了些温度,“哥。”
“怎么不去开会?”陈争说:“不给你老同学面子?”
“程蹴啊?”鸣寒说:“他不在意这些。”
陈争问:“那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鸣寒伸了个懒腰,声音拖得很长,手举得太用力,上衣往上走,露出一截腰腹。陈争看得想笑,一时手欠,冰凉的手指往鸣寒肚脐上一戳。
第110章 虫翳(36)
鸣寒发出一声怪叫,连忙拉住衣服,“哥,你搞偷袭啊?”
“谁让你伸懒腰伸成那样?”陈争干了坏事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一点不成熟,咳了两声,将责任统统推给鸣寒,“你一个机动小组的精英,在地方兄弟单位的地盘,好歹注意一下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鸣寒已经将衣服整理好了,“以为我当众帅流氓?”
陈争说:“那倒不是。”
鸣寒点点头,“我这也就是连日操劳,太累伸个懒腰而已,怎么都不至于耍流氓吧。倒是你,大白天戳我机动小组精英的肚脐,你这才是耍流氓!”
陈争:“……”
鸣寒微笑看着他,“你说是不是啊,流氓哥哥?”
陈争熟练地推开他的脸,“你够了。”
鸣寒却顺势在他手上蹭了下,“你刚才还没说完。”
陈争还在反思自己戳了人肚脐这件事,“啊?什么?”
“以为我什么?”鸣寒问。
以陈争对鸣寒的认知,他要是不回答,鸣寒得一直缠下去,“以为这是哪里的大灰狼成了精,野性未除,伸了个大的。”
鸣寒忍俊不禁,“我在你眼里有这么可爱?”
陈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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