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邑宴的话说的不偏不倚的正巧让苏娇解了闷气又多了几分欢喜,不过虽然苏娇心中解了气,面上却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那张红菱小嘴微微嘟起,柔嫩嫩的沾着蜜饯的糖渍,看在金邑宴眼中,糖霜蜜饯的一般甜,恨不得让人上嘴咬一口的才好。
眸色渐暗沉了几分,金邑宴伸手揽住苏娇的腰肢,不安分的手掐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指尖勾着那绶带轻轻的拉扯着。
感受到金邑宴不安分的动作,苏娇扭动了一下身子正欲说话,那正殿门口却是突然传出一阵高昂的唱声,“贤怀王到。”
苏娇停住动作往那正殿门口歪头朝外看去,只见一面容严整的男人双手负于身后,衣着齐整的踩着一双一尘不染的皂角靴跨门而入,玉冠束发,蟒袍加身,看上去三十好几的年岁,眼尾略带细纹,一副沉稳模样。
这是当今圣上嫡长子,弱冠之年被赐封贤怀王,虽未加封,却是太子不二人选,入主东宫多年,听说自小便是聪慧过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颇得圣上欢喜,十年前迎娶孙氏一族嫡长女为贤怀王妃,从而获得以太后为首的孙氏一族的全力支持,在朝廷上更是站稳了脚跟。
但是让苏娇震惊的不是这位高权重隆宠深眷的贤怀王,而是这贤怀王身后身着盛装款款而来的女子,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瑾。
苏瑾穿着繁复宫装,脚上一双小巧宫鞋,面上精致妆容,发髻微斜,珠钗稍饰,整个人看上去端庄淑丽。
“三弟。”那贤怀王迈着步子,一点也不停顿的直接便走到了金邑宴的面前开口道:“多月不见,三弟还是这般精神。”
金邑宴依靠在身后玉柱之上,依旧一副慵懒的闲适模样,似乎一点不将面前的贤怀王放在眼中。
而反观那贤怀王,也好像是习惯了金邑宴这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也不恼,只转头看向苏娇道:“这该是三弟新娶的王妃了?”
苏娇从软垫上起身,朝着那贤怀王袅袅一拜,纤细白皙的脖颈微露,细腻的甜香混杂着淡淡的酒味萦绕在贤怀王的鼻息之间,让他禁不住的微微皱了皱眉。
“大哥。”因着这贤怀王虽然入住东宫却并未加封,所以苏娇叫其一声大哥也为过。
苏娇的声音娇软细腻,好似揉着糯米糍团一样的让人感觉甜腻,那贤怀王听在耳中,那眉头皱的又是更深了几分,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娇好一番之后才慢慢道:“三弟妹。”
苏娇行过礼,便双手端于腹前,安分的站在那处,那副娇美怜人的小模样让在座之人纷纷侧目而观,却也不自觉的在心下暗自唏嘘。
因为金陵城中谁人都知,这贤怀王自束发之年起便是十分不喜长相艳丽娇美拔萃之女子,其身侧之人,如正妃,侧妃,侍妾,莫不都是或端庄大方,或清秀可人的中等之姿,从来不见有如苏娇这般媚色惑人之娇人。
“听说瑾儿与三弟妹同属姊妹,今日本王便特意带了瑾儿前来与三弟妹叙叙旧。”说罢,那贤怀王让出身后的苏瑾继续道:“你们姊妹应当有许多话讲,不若就坐在一处好好说话吧。”
一番话说完,那贤怀王站在原地看着苏娇,那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让苏娇十分不适应。
“五妹妹,许多日不见,我也甚是想念你,我们坐一处说说话吧。”一边说着话,那苏瑾一边上手去拉苏娇掩在宽袖之下的素手,却是没想到那苏娇一下便甩开了。
那“啪”的一声,声音极响,让在座之人莫不都惊了神。
苏娇收回那被苏瑾碰过的手背,掩在宽袖之中的指尖微微颤抖,白嫩小脸上却是反而显出一抹娇美笑意,声音柔腻的看向面色不是十分好看的苏瑾道:“我不想与你说话。”
苏瑾被苏娇的话一噎,对上她那双无辜的黑瞳杏眸,当下便堵了气,那张端丽脸庞上的笑意僵硬的厉害。
“三弟妹,莫要胡闹。”贤怀王看着苏瑾被苏娇气得一副小脸发白的模样,当下便面色微沉的轻呵道。
贤怀王原本便不是十分看的上这姿色魅惑娇气的苏娇,而经过刚才的事情,更是对她的不知规矩又多了几分成见。
听到那贤怀王的话,苏娇略微歪了歪脑袋,一双杏眸轻眨,水渍渍的十分清晰的印出贤怀王那张略微阴沉的面容。
一对上苏娇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杏眸,贤怀王不知何为,那些余下的呵斥话语却是再没说出,这种奇怪的反常让他不自觉的更增添了几分不悦之意。
“大哥。”正当三人僵持之间,金邑宴慢悠悠的从那软垫上起身,似乎是此时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贤怀王。
“三弟。”贤怀王金铣看着面前站起之后,比他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的金邑宴,面上不显,但是那负于身后的双手却是不自觉的便更握紧了几分。
表面上看,他入住东宫隆宠深眷,但是这真正受宠之人却是他这敬怀王三弟,多好的封号啊,“敬”,在貌为恭,在心为敬,这真龙天子,不正是要心敬在怀的吗?
“大哥刚才是说我的王妃在胡闹?”金邑宴慢条斯理的捻着手里的酒杯,那血红色的酒液顺着那白皙指尖微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宴案之上,留下一串圆润水珠。
贤怀王素是明白这金邑宴阴晴不定的性格的,当下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时,便变了面色,暗暗往后退了一步。
“彭!”的一声,那酒杯杂碎在金砖之上,玉屑四溅,金砖微凹,那凹陷处恰恰巧巧的打在贤怀王刚刚站立的那块地方。
“大哥还真是爱管闲事的紧,我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金邑宴说话时语调未变,依旧带着一股阴寒笑意,但是那双漆黑暗沉眸中却是隐隐显出几分阴翳。
“三弟……”贤怀王一尘不染的皂角靴上沾染着一块深色酒渍,细看之下,十分明显。
“大哥这装模作样的兄弟情深,我不喜欢,大哥身后的女人,我也不喜欢,我也不管她是不是你新纳的侧妃,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悠……”金邑宴一边说着话,一边细细的抚弄着自己挂饰在绶带处的玉佩,语气轻缓道:“这下场……大哥是知道的……毕竟我可是个……疯子……”
最后的那两个字,被金邑宴含在了口中,但就是这让人听不真切的含糊低语,却更让人的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觉。
苏瑾早已被金邑宴吓得面色发白,此刻听到他的话,当下便软了腿,要不是那贤怀王伸手扶了一把,此刻怕是要摔倒在地,在这洗尘宴上出大丑的。
“皇上,太后驾到……”这边正剑拔弩张着,那边太后与皇上并排走来,细碎着说着话,远远看上去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高兴模样。
太后虽然六十有加,但是却保养的极好,身上肌肤白细,柔嫩水润,一点也不似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反倒像是一三四十岁的半老妇人。
众人纷纷离座跪拜,高呼皇帝万岁,太后万福。
太后被皇帝扶着坐在正殿之中的宝座之上,凤钗华服,画着细妆的面容上一双丹凤眼细长微敛,抬手让众人平身之后,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扫向站立在殿中,面色不是十分好看的金铣道:“铣儿,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问话时,那抚在宝座上的手掌微动,细锐的目光微扫了一眼金邑宴方向,也不知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
金铣垂下脑袋,拱手朝着太后深深行了一礼道:“孙儿无事,只是想念太后想念的紧。”
那太后听到金铣的话,含笑点了点头道:“哀家素来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说罢,太后转头看向金铣身侧站着的苏瑾道:“这就是你那新纳的侧妃?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苏瑾听到太后的话,抬起那张略有些苍白的面容,脸上努力的显出一抹温和笑意。
那太后坐在宝座之上,上下打量的苏瑾一番,随后略微点了点头的道:“倒是个端庄孩子,只是这身子莫不是不大好,脸色看着有些白气。”
“是昨日里吹了风,受了点寒。”听到太后的话,金铣赶忙道。
听罢金铣的话,太后点了点头,多了几分满意,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轻叹一声道:“梳儿那孩子近日里身子如何了?”
梳儿说的,是贤怀王金铣的正妃孙梳,孙氏一族嫡长女,赐婚贤怀王十年之久,外传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是金陵城之中有名的皇家鸳鸯,虽然十年之间一无所出,但是这贤怀王却还是对她关爱有加,处处细心呵护。
“正逢换季,梳儿体弱,她身子本就有些热寒之症,昨日里又咳了半宿,所以今日便不能与太后来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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