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秀锦将那床帘掀下,侧身让出身后提着箱子满面须长白胡的大夫道:“请。”
那大夫冲着秀锦微微躬了躬身子,然后撩起长袍落座于绣床边的绣墩上,哑声开口道:“请王妃伸出右手。”
苏娇隔着那厚重的床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白嫩小脸靠在软枕之上,水渍杏眸轻眨,里面满满都是困惑神色。
那大夫从药箱之中拿出一块脉枕替苏娇垫在手腕之下,正欲把脉之时,秀锦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块巾帕将苏娇纤细的皓腕覆盖住,然后垂首对那大夫道:“请。”
“啊……是……”那大夫看着苏娇被巾帕覆盖住的细腕,微微愣神之后搭上两指,细细把起了脉。
“这……”片刻之后,那大夫满脸喜色的起身,躬身朝着那绣床里头的苏娇拱手道:“恭喜王妃,贺礼王妃,您这,您这可是喜脉啊……”
“什么,喜脉?”躺在绣床之上的苏娇听到那大夫的话,猛得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但却因为起的太急,一个不小心便岔了气,她纤细的身子缩在薄被之上,双手捂着小腹努力的平缓着呼吸。
听到床帐之中苏娇那急促的呼吸声,秀锦赶紧半撩开那床帘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王妃,这是怎么了?”看到苏娇捂着小腹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秀锦慌忙道。
“没事……岔了气……”苏娇慢吞吞的吐出这句话,在秀锦的帮助下慢慢躺回了身下柔软的床铺之上。
细细的替苏娇盖上薄被,秀锦看着逐渐平稳下来的苏娇,担忧的视线落到她那被薄被覆盖住的平坦小腹之上,终于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王妃,奴婢去给您端点雪蜜水过来,润润喉可好?”替苏娇掖好被角,秀锦细声道。
拉住秀锦的胳膊,苏娇声音细软道:“等一下。”
“怎么了,王妃?”
“刚才那大夫说的……是真的吗?”苏娇看着秀锦的目光之中浸着一层浅淡水雾,盈盈润细,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翦瞳在一床素色薄被之中更显怜色。
“当然是真的了,王妃有喜了。”秀锦的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身上拍了拍苏娇的手背道:“王妃莫急,先躺着歇会子,待奴婢去问问那大夫,开些安胎的方子。”
说罢,秀锦直起身子从那床帐之中出来,先是侧头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女婢道:“去端碗雪蜜水过来,再拿些细软的吃食。”
“是。”那女婢应声去了,秀锦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大夫道:“王妃初孕,身子虚软,请大夫开些安胎补气的方子与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大夫慌忙点头,随着秀锦出了内室去开方子。
外室之中,那御医被奴才们搬着放到了一红木宽椅之上,此刻才幽幽转醒,看到被秀锦领着出来的大夫,赶紧颤着双腿走到秀锦面前道:“这位姑娘啊我……”
但是不等那御医将话说完,寝殿门口便突兀的出现夏生瘦削的身影,夏生细细扫了一眼殿内,然后拱手进入寝殿之中,满面笑容的将跟在秀锦身后的大夫请了出去,又对那看着自己两股颤颤的御医道:“陈大人,我家王爷说了,王妃这安胎的方子,便交由你们御医苑了,今日晚上务必要将这方子送到敬怀王府之中来。”
顿了顿话,夏生虚睨了一眼那满头大汗的御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宽袖继续说道:“陈大人是御医苑的老人了,我们家王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而这王妃又是我们王爷的心头珍,口中宝……若是服侍不当,这后果……您应当也是清楚的……”
“是是是……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御医被夏生一番话吓得也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直到被女婢搀扶着出了寝殿,才一屁股墩的瘫软在地上,忍不住的掩面抽泣。
摊上这么个煞血大魔头,这下子,他们这整个御医苑都是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啊……
寝殿之中,苏娇喝着秀锦喂过来的雪蜜水,一双杏眸暗垂,面色不是十分好看。
“怎么了王妃,您这有喜了,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秀珠站在绣床边,看到苏娇那张黯淡小脸,圆胖脸上显出一抹明显的担忧,她与秀锦对视了一眼之后缓声道。
听到秀珠的话,苏娇伸手推开秀锦喂到自己嘴边雪蜜水,粉嫩唇瓣轻启道:“我有孕了这件事情,王爷知道吗?”
“王爷当然知道了,那御医刚才与王爷说话,都被王爷那张冷脸给吓晕过去了呢……”秀珠喋喋不休的直接便开了口,却是被秀锦狠狠的掐了一把胳膊,感觉到胳膊处的痛楚,秀珠缩了一下身子,止了话,却是发现苏娇靠在绣床之上,面色不是十分好看。
“哦,知道了啊……”苏娇低垂着脑袋嗫嚅出声,小脑袋垂的更低,素白手指紧紧绞在一处,拆了白布条的手背之上显出一条明显疤痕。
“他知道了反而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一双水渍杏眸紧紧盯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苏娇这话一出,秀锦与秀珠默默对视一眼,纷纷垂下了脑袋不做声。
不是秀锦与秀珠不想安慰苏娇,只是今日金邑宴听到苏娇有喜之后的反应的确让人十分疑惑,让人忍不住的便想起一些不好的猜测。
“王妃……兴许是王爷太过欢喜,还没缓过劲来……”秀珠呐呐了半天才艰难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摇了摇头,苏娇伸手捂住自己的面颊,晶莹的泪珠子从那指缝之中缓缓而落,浸湿了苏娇微乱的发鬓。
“王妃,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莫要伤了身子。”看到这副模样的苏娇,秀锦赶紧上前握住苏娇的白嫩手掌,小心翼翼的替她抹去那淌了满脸的滑腻腻的眼泪。
苏娇抓着秀锦的手无声落泪,一颗又一颗滚圆的泪珠子从那白嫩的脸颊上滑落,一双水渍杏眸变的红通通的,小巧鼻翼煽动,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十分伤心。
秀珠在一旁急的跳脚,转头却看到手里拿着玉盒站在那处的金邑宴,赶紧福身请安道:“王爷。”
听到秀珠的声音,苏娇哭泣的动作一顿,然后那原本无声的啜泣陡然变成嚎啕大哭,吓得正安慰苏娇的秀锦整个人都是一机灵。
“先出去吧。”金邑宴缓步走到绣床边,一双漆黑暗眸定定的落在苏娇那张哭的紧皱起了的白嫩小脸之上,声音低哑而暗沉。
“是……”
“……是。”
秀锦与秀珠应声,两人犹豫的看了一眼坐在绣床之上哭的十分凄厉的苏娇,踌躇着脚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苏娇还坐在绣床之上哭的伤口,那淌下来的泪珠子几乎将胸前的衣襟都浸湿了。
金邑宴撩起长袍落座于苏娇身侧,伸手将人半楼进怀里,然后用宽袖替她细细擦拭脸上的泪痕道:“别哭了,伤身。”
苏娇缩在金邑宴怀里,依旧哭的十分伤心,那故意拉扯出来的哭嚎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伸手一把捏住苏娇的鼻尖,金邑宴垂首看向怀里的小人儿,只见苏娇因为被捏住了鼻尖呼吸困难,所以只能止了那嚎哭,“呼哧呼哧”的开始用嘴巴呼气。
“你放开,放开……”苏娇两手搭在金邑宴的手上,用力掰着他捏住自己鼻尖的手指,那因为闷气而导致说话时阳腔怪调的闷糯语气,听在金邑宴的耳中,不禁让他轻勾起了唇角。
终于成功的从金邑宴手指之中抢救出了自己的鼻子,苏娇猛地吸了一口气,一张白嫩小脸之上显出一抹绯色红晕,她伸手用力的拧了一把金邑宴的胳膊,然后也不再说话,抓过一旁的薄被便盖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那薄被一角被金邑宴坐在了身下,苏娇扯住一段,只盖住了上半身,下半身还露在外头,那明晃晃的一截纤细腰肢和圆润臀部扭捏的企图往薄被之中钻去,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只盖住了头部和上半身的苏娇气闷的窝在被窝里用力蹬了蹬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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