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就算是这霁在一路上裹得严实,未曾照到多少日头,但是那手掌脸蛋,总是要露在外头的,而那霁在脸蛋白皙不说,刚才苏娇抚着她手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手掌上厚厚的一层茧子,骨指粗壮,哪里像是一个县官的小姐,倒更像是个县官小姐身侧丫鬟的手。
苏娇一开始的时候还没看出来那丫头的破绽,要不是苏薇一句话点醒她,她怕是要在这上头吃亏了。
只是这“霁在”既然那指骨粗壮,看着像是个做粗话的人,怎么肌肤竟然如此白净呢?
苏娇晃着小脑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模样。
“苗疆异族之人,肌肤白细异于常人,善用蛊毒,手指粗实。”金邑宴拢了拢自己的宽袖,缓步走到苏娇面前道。
听到金邑宴的话,苏娇一下便忘记了两人刚才一道闹得别扭,惊奇的瞪大了一双杏眸道:“可是那人看着也不似苗疆人啊……”
“苗疆与大金,通婚之人不在少数,这身上一半苗疆血脉,一半大金血脉,有什么奇怪的吗?”金邑宴伸手将苏娇发髻上缀着的一片枯叶拾下,细细捏在掌心之中把玩。
“哦,原来是这样……”苏娇抚了抚自己的垂发,抬眸看向面前的金邑宴,一双杏眸轻眨,声音细软道:“我刚才见那女子说到仪陇县之时,钱将军明显多看了那女子几眼……你们是不是,正在找那名唤‘霁在’的仪陇县县令千金?”
听到苏娇的话,金邑宴微微挑了挑眉道:“我的娇儿还真是冰雪聪明的紧……”
“你莫要寻我开心……”打断金邑宴的话,苏娇提着裙摆凑到他身侧,一截白皙藕臂紧紧的勾住金邑宴的胳膊道:“我刚才与你说要带那苗疆人去告御状,你怎的也不提醒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带着这苗疆人上去,告的是你的御状?”
如果明日里苏娇真的是带着那假‘霁在’去敲了鸣冤鼓,告了御状,那这假‘霁在’明日里定是会在圣上面前反口咬住金邑宴不放,而她这个敬怀王妃便变成了大义灭亲之人,而且苏娇觉得这“霁在”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没有人比她这个敬怀王妃带着这“霁在”去告敬怀王的御状更显得真实可信,让人不容忽视,就算圣上想偏袒金邑宴,也因为要顾及满朝文武的脸面而做出艰难选择。
“娇儿觉得你明日出得了这将军府?”金邑宴没有回答苏娇的话,反而反问她道。
“怎的出不了这将军府了?你不还让人给我制衣裳……”说到这里,苏娇猛然一抬小脑袋,一双杏眸瞪得大大的。
明日里是大姐出嫁的日子,苏娇刚刚才求了这厮许久才得了一件新衣明日参宴,可谁曾想,被这苗疆女一搅和,自己竟然把这大事给忘了。
“你,你刚才已经答应我去给大姐贺喜了,不能反悔……”拽着金邑宴的宽袖,苏娇一脸焦急道。
伸手扯开被苏娇拽住的宽袖,金邑宴垂首看向面前急的直跳脚的小人儿,抬手抚了抚她白细的额角道:“谁说本王不能反悔的?”
“你,你怎么不讲理啊……”跺了跺脚,苏娇皱着一张白嫩小脸,慌张的扯着金邑宴的宽袖道:“最多明日里你与我一道去,我跟在你身后头,一点都不离你,好不好嘛……”
苏娇的声音细软糯气,回荡在假山石洞口,软绵绵的透着媚意,听的金邑宴双眸微暗,那掩在宽袖之中的修长手指也不自觉的微微屈动,勾住了苏娇随着身子晃动而落入金邑宴宽袖之中的一撮垂发。
手指细细的卷着那发尾,金邑宴低声道:“男女隔席,娇儿要如何与我一道?”
“这,这……”听到金邑宴的话,苏娇也想到了明日婚宴之时的男女隔席之事,小脸上泛起一抹显见难色。
细想片刻之后,苏娇未想到什么好办法,便只好开始对着金邑宴闹起了小性子,“我不管,明日我就要去,大姐是婚宴我定是要与她一道的。”
说罢,苏娇转身便走,却不想头皮突的被一扯,身子一斜,又撞回了金邑宴身上。
单手搂住苏娇那朝着自己胸膛处倒下来的纤细身子,金邑宴轻轻松开那卷着苏娇发尾的手指,若无其事的抚了一把自己的下颚道:“连路都走不好,明日你如何去参宴?”
“明明是你扯了我的头发……”苏娇气呼呼的从金邑宴的怀里抬起小脑袋,一双水渍杏眸之中满满都是控诉之意。
“娇儿说这话可要讲证据……”金邑宴垂首,微凉的额际抵上苏娇白细的额角,声音低低道:“这诬蔑诽谤他人,按照大金律例,可也是要打板子的……”
金邑宴抬手对着苏娇那裹在襦裙之中的软嫩臀部轻轻拍了一下,就引得苏娇轻叫一声。
捂住自己的臀部,苏娇涨红着一张小脸从金邑宴怀中退出,抬首看着金邑宴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双杏眸波光潋滟蕴着水雾,声音羞恼道:“流氓坯子……”
说罢,苏娇提着手中裙摆,踩着脚上的绣花鞋,转身便往一旁的小石道上走去,连看都不看一眼身后的金邑宴。
看着苏娇那纤细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小石道尽头,金邑宴这才敛下脸上的表情,一张俊挺面容之上显出一抹阴狠戾气道:“出来。”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自金邑宴身后走出,单膝跪地与金邑宴请罪道:“属下无能,这仪陇县县令之女,至今尚未找到。”
“上次不是说混进了将军府吗?”金邑宴转身垂眸看向那半跪于地之人,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是……半月之前混入将军府,但属下至今未曾寻到……”那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被金邑宴身上那愈发浓厚起来的戾气压的喘不过气来,戴着面具的额上渐渐冒出一层细汗,那抵在地上的膝盖也微微颤抖起来。
面具男人一方话罢,石洞之中突兀的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寂静,金邑宴负手于后,一双黑眸微眯,里头暗藏戾气。
“三爷,请再给属下三日。”面具男人硬着头皮与金邑宴道。
金邑宴踩着脚上的皂角靴,缓慢走到那面具男人面前,声音低哑暗沉道:“本王记得你与那叫秀珠的丫头,这几日联络的也是勤快的很。”
听到金邑宴的话,那面具男人一惊,更深的将脑袋垂落于地,纤瘦的身子竟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呵……”低笑一声,金邑宴弯腰伸手抚住那面具男人的肩膀,低声道:“怕什么,不过一个丫鬟,本王还是给的起的。”
“……多谢三爷。”面具男人一怔,垂首谢恩道。
“去吧。”金邑宴直起腰,轻吐出这两个字道。
“……是。”
面具男人一去,石洞之中恢复寂静,金邑宴抽出宽袖之中的巾帕,细细擦了手之后丢弃一旁,然后甩了甩那微荡宽袖,转身踩着刚才苏娇走过的石子小道走去。
崎岖不平的石子小道之上,苏娇提着裙摆,气呼呼的拐了好几个弯,最终还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往身后看去,只见那曲长小径之上,连个金邑宴的影子都看不到。
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苏娇伸手一把扭头假山石上的藤蔓,却是反被那藤蔓蛰了手。
“嘶……”收回自己被藤蔓蛰伤的手,苏娇看着上头细细密密的一片小伤痕,微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伤口处粘上的粉尘吹去。
那粉尘粘在伤口上,不易清去,苏娇见吹不掉,又拿出巾帕细细擦拭,却一不小心碰到伤口,顿时又疼的白了脸。
“王,王妃?”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自耳边,苏娇被吓了一跳,她贴着石壁往身后看去,就见那处站着一个人,身形纤瘦,套着一件宽大的奴才服,正怯怯的往她这边看着。
“小奴?”认出那穿着奴才服的人是谁,苏娇这才缓缓的松下一口气道:“你这走路怎的也不出声,倒是差点吓出我个好歹……”
听到苏娇的话,小奴微赧的扯了扯自己的宽袖,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我,我是来救仙女姐姐的,仙女姐姐快先与我走,不然等那恶霸王爷回头来找仙女姐姐,我们就走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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