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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入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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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抬眼瞧了淑妃一眼,目光清浅隐隐带了冷意,转瞬只剩温柔。

皇帝意味深长地一笑,深邃的眼眸中有冷冷一缕寒光划过,无有言语。

郑美人忙使了眼色,让乳母寻了个吃奶的借口抱了出去。

玉阶之上明枪暗箭方休,玉阶之下一舞完毕。

“舞姿曼妙,果然是赏心悦目。”元郡王的祖父和高祖皇帝是亲兄弟,算下来,与今上已经隔了三代,如今在鸿胪寺任了少卿的职,与南楚谈判时出了几分力,多争了几座城池,在皇帝面前还算说得上话,性情颇有些狷傲,他抬了抬眉,目光不屑的睇了眼灼华,扬声道,“听说元宜县主一手软鞭舞的极好,颇是妖娆妩媚,不若表演一番,也好叫本王等一同瞧瞧,是否名过其实了。”

赵贵妃掩唇一笑,凤眸一飞,轻笑道:“县主又不是舞姬,王爷可就强人所难了。”

灼华浅眸为垂,睇了他一眼,垂眸整了整被小皇子弄皱了衣袍,无有回应。

郑美人忽忽一笑,看着灼华的眸子里隐隐有黯淡的光彩流动,似为方才皇子那一声“娘”而恼怒,婉声道:“曾听闻,当初圣祖爷在上元殿设宴,张皇后与众亲王妃相聊甚欢,皇贵妃翩翩起舞以助兴呢!”

皇贵妃做舞是不错,可再是位份高,也不过是个妾!

郑美人竟敢拿妾压迫灼华就范!

李郯一怒,便要发作,灼华伸手拉住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冷静。

白凤仪微微仰头望了灼华一眼,面上似怜悯,眼底却漫起鲜亮的讥讽。灼华乍然回首,与她对视,嘴角温婉,浅眸中无端生起森冷寒意,似千万支冰锥蓄势待发。

白凤仪被她眼底的阴冷一撇,心头惊起,忙转了头。

淑妃察觉白凤仪的惊乱,抬首望去,却只见灼华淡淡的温柔。

柳嫔莞尔一笑,一身端庄的墨绿色袍服亦被她的笑容衬得鲜活明艳,娇声道:“纵使皇贵妃又如何,还不是同咱们一般,只是个妾。”一顿,美眸略过二阶的几位皇子,“县主若进皇家嫁得亲王为正妃,地位便是郑美人口中那个,坐着笑看皇贵妃起舞的人了!

后宫之中皇后为正室,其余不过都是妾,这话一般的妃子不肯说,灼华不能说,所以即便心中腹诽也是无用,可身为妾妃的柳氏自己说了,在坐的妃嫔也好,宗亲也罢,都只能干笑了。

淑妃微微转头看向元郡王,凤钗坠下的玉珞珠子轻轻晃动流光点点,如涟漪摇曳,含笑道:“听说乐司坊排了新的曲子,桃夭娘子的嗓子乃是宫中一绝,王爷可听一耳朵新鲜。”

元郡王高扬一声“唉”,言道:“今日殿上皆是宗室亲贵,圣祖爷的血脉,县主蒙陛下封赏,想来是懂得规矩的,自该晓得尊卑有别才是。便是舞了,也不算辱没了你一介民女了。”

李怀儒雅的面上淡淡一笑,悄悄朝着灼华一举茶盏,目光冷冷,似在嘲笑她的避无可避。

灼华望过去,笑意柔和,如春日绵绵细雨轻点了微凉的湖面,嗓音轻柔婉转:“听闻民间又一种鼓舞,舞姬裸足击打成曲,激昂又缠绵的很。”悬在梁上的明珠投下光辉,灼华轻轻抬头望向皇帝,华光映在她一侧面孔,似暖玉温润,莹白剔透,“陛下,听闻郑美人近日苦练此舞,元宜实在好奇的很,不若今朝跳来一瞧?”

裸足,若在皇帝一人面前便也罢了,称得闺房情趣,在众人面前,那便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元郡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灼华,神情里写白是觉得她可笑,他是宗亲,可以要求她当中舞鞭取乐,她不过臣子之女,也敢让皇帝的姬妾裸足而舞,便是不敬皇帝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县主放肆了。”转而又嗤笑的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就这么看着么?”

事情牵扯了皇帝姬妾,作为皇子的李彧是不能开口的,只能目光含了担忧的望着灼华。

李郯和蒋韵紧张的要命,但见灼华神色笃定,不知怎的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淑妃目中一丝恼怒转瞬即逝,抬眼看向皇帝,眸光含了湿润,似三月初时沾衣欲湿的杏花雨,蒙胧而轻软,“陛下恕罪,灼华一向直爽,无意冒犯陛下……”

郑美人涨红了脸,绞着帕子,美目幽幽瞅着皇帝,却听皇帝对她一声道:“郑氏,去准备吧!”

如此,不止是元郡王和郑氏大为震惊,满殿皆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便是妃、贵妃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要求阶品低下的美人跳舞,会有嚣张欺凌之嫌,而沈灼华如此要求,皇帝竟是连一丝不悦都没有,可见其在皇帝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了。

郑美人面色血色退尽,心中心肠悔青,再是羞耻却也不得不去准备。

灼华灿然一笑,“谢陛下。”

元郡王以血脉相比,指出她这个县主在今日环境中有多卑微,又以舞姬相比折辱于她。灼华虽是外姓县主,却也是定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若真在皇室宗亲面前献艺,那便是丢了定国公府的脸面,连累了家中姐妹。若是不去一舞,便是自矜身份瞧不上他们圣祖血脉。

舞与不舞,皆是为难。

就在这些宗亲皆以为灼华不得不下台献艺的时候,她却悠哉淡然的很,从始至终没有屈辱、没有难堪,连忧愁都未见一丝,对元郡王的折辱充耳不闻,完全无视于他。开口便要求看那个暗讽她的郑美人跳舞,要求的及其轻松,仿佛笃定皇帝会顺了她的意思,而当他们以为她会受到斥责的时候,皇帝却一副“正有此意”的神色,欣然表示同意。

一句话,表达了皇帝对灼华的重视。

灼华坐在第二玉阶,高高在上的睇着满殿的宗亲,轻柔地笑着。

其实她并不笃定,虽历经多年却也清晰的记得皇帝曾对她和李郯是多么的纵容疼爱,延庆殿都叫她大闹多回了,也为受过训斥,何况前世里她还未卷入争斗时,性子飞扬冲动,说话也无多少婉转,在坐的妃嫔多少被她顶撞的心口疼,似乎,皇帝从来只是一笑了之。

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大不了就是受点训斥,再下去胡乱舞一顿鞭子罢了。到时候甩到谁脸上可就难说了。

不多时,郑美人裸足踏着巨大的鼓,被抬上了大殿,高耸云鬓,额间点缀了鲜红花钿,抹胸襦裙,外罩了一件烟水薄纱,若隐若现了一对雪白,寒风使她鼻尖微红,皇帝道一声开始,郑美人如烟如雾的广袖舒展,裸足轻踏,舞步轻柔,击鼓成乐。

李郯与两个年幼的公主看得津津有味,灼华兴致缺缺,众宗亲心头不是滋味,却也偃旗息鼓了。

淑妃看着郑美人踏舞,柔柔笑意中多了几分果决。

大殿中央舞的精彩,隆亲王似想到了什么,看向皇帝恭敬道:“听东宫太后说起,陛下要为德睿太子过继子嗣,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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