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避开他的手,侧身垂眸看着手里捏着着象牙梳,梳子的柄上嵌了几颗润泽的宝石,原是握着生凉,此刻却膈的她手生疼,“你、你去看看孩子睡了没有。”
“已经哄了睡下了。”徐悦看着她,旃檀的青烟笼在两人之间,似隔了重重迷障,“你讨厌我么?他们都说,你我夫妻情深。”
夫妻情深。
灼华的心口似被狠狠打了一拳,酸涩之意涌上,逼仄在喉间,哽的生疼,“是,他们说的,你却不记得。你是徐悦,可不是我的徐悦。”一垂眸,泪又落下来,只剩了宛然忧伤,“我的徐悦,还没有回来。”
她的悦郎,是爱着她的,可眼前的人,却没有悦郎对她的那样深感情。
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无法接受。
徐悦无措的看着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想伸手给她擦一擦,又怕惹了她伤怀,便只好僵站在远处,“你、你别哭,我不说了。你不要哭……”
他是徐悦,可是和她口中的徐悦无法重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谈,似被儿子强塞了一把酸枣在嘴里,酸气直冲脑门,又直坠了五脏六腑。
苦笑,他竟是吃了自己的醋。
冬日的夜,无论怎么看都是漆黑的,纵使有星辰,也不过缀的有些发蓝,到底不如盛夏时节的透彻明亮。一阵阵乌云拢起,遮盖了新月的微弱光芒,黑夜更似近在咫尺的墨,好似随时都会沉压到人的心口去。廊下的琉璃彩灯纵然明亮,摇曳着,在这漆黑的夜里,也不过似一只萤虫罢了。
后半夜,皇城的西北角方位却忽忽起了一抹冲天的橘色,只是离魏国公府有些距离,遥遥瞧着,那抹橘色也不过手掌大小而已,却烧的人眼眸欲穿。
司耀局的人匆匆赶去,到了起火的地方却见那座三进的宅子早已经烧的坍塌,水桶接满了水,接连扑进去,废了好些功夫才彻底灭了火星。在层层灰烬下收敛到了一具女尸,不,也算不得女尸了,不过一句烧的发灰的骸骨而已。还有一块刻有袁氏族徽的玉牌在现场。
女子的生母一桩告到了京畿府衙,要袁家偿命。
当初那通房也服侍了袁尛几年,也没什么理由,便被发卖了出来,虽说主人要买要卖,做奴才的也没什么法子,若是清白身时被发卖,将来或许还能配个小厮做妻房,和和美美的也未必不好。可破了身的奴婢备发卖出去却是少有好结果的,堕了下九流之地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她也不过做个被正妻动辄打骂的贱妾,她对袁家怎可能没有半点恨意?
这会子女儿死在他们手里,找人稍稍挑拨一下情绪,自是要豁出一切去闹一闹的。
李锐有心弹压,可惜这样的消息传的极快,待到早朝结束,百官回府回衙时,已然成了市井间的谈资,想不知道也难。
更有御史,如纪松,直奔了京畿府衙一问究竟。
李郯进了宫去,当做趣事给后妃们渲染了一番,李彧得到消息说那女子被烧死了,便也喊了蓝氏抱着孩子去宫里走了一遭,哭哭啼啼在众妃面前的说着那女子如何在王府门前堵截雍王爷,卖媚骨撩媚色,弄得王府被人指指点点不已。
皇帝的耳朵里听了几声儿,便叱了后宫妇人不可人云亦云。
腊八宫宴,如今徐悦依旧想不起什么,灼华的意思他便不去了,宫宴上人又多,有都不认得,干干坐着也是无趣。
申时,灼华和魏国公夫妇进了宫去,刚进重华门秦宵便传话,皇帝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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